只是没想到,他们正准备携手往前走,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殿下?!”
林元瑾一怔,未等她转过身去看,就看见崔夷玉眼眸一沉,将面戴了回去的同时搂住了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她往人群里去。
后面很快传来人群拥堵时的叫骂声。
崔夷玉极擅藏匿躲避,在人群中来去如风,转眼便将呼声甩在身后。
还未等林元瑾气喘吁吁地问起,他就从荷包里将钱往河边租船的人手中一丢,抱起林元瑾跳上了看起来无比朴实的木船。
他们上船的动作大又快,哪怕两个人都很轻盈,在水面上也难免摇晃不稳。
崔夷玉将林元瑾放在船篷离坐,手熟练地拿着长杆一撑,让船晃晃悠悠地朝湖边走。
上元佳节的河面多是繁复的花船,与河灯同行,美不胜收。
在夜里,灰扑扑的木船避开湖心,看起来格外不显眼。
林元瑾手腕撑起有些老旧的船帘,仰头看着崔夷玉,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偷跑出来被发现了。”
如果被发现了,他们是不是该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是。”崔夷玉点头,但好像猜到了林元瑾的犹豫,反倒开口,“既然都发现了,那更不必急着回去掩饰了。”
事已至此,还演什么。
林元瑾听到崔夷玉言语下的直率,觉得好有道理,不禁笑出了声音,手抱着膝盖坐稳,看到崔夷玉划到差不多的位置,将船杆放到一边,也坐了进来。
木船不大,但对于他们的身形而言却也绰绰有余。
清波微晃,水声潺潺。
仿佛要将他们晃到梦乡。
林元瑾靠在崔夷玉肩上,突然听到“咻”的一声蹿向天空。
恰好又看到天空中炸开一束束烟花。
林元瑾看到璀璨的火光如雨坠落,荡漾的湖面反射出绚烂的色泽,犹如天地一色。
古时的烟火并没有现代的花里胡哨,而且她前世长大了之后已经全面禁鞭了,她想看烟花也只能隔着电子屏幕看。
崔夷玉垂眸,见林元瑾一心一意地看着眼花,看了看她依旧拉着他的手,又看向映照着烟火的她的眼瞳。
半年之前,他做梦也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地牵着林元瑾的手,在街道上漫步。
短短数月,于崔夷玉而言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心态大变,改头换面,忤逆主上,背叛了十几年来的一切。
林元瑾在悬崖下曾与崔夷玉说过,她此生是转世再生,虽然荒诞又是怪力乱神之说,却仿佛能解答在崔夷玉眼中她与众不同的一切。
绚烂的辉光从她眼中坠落,仿佛流星划过天际。
晃晃悠悠的船在湖面上漂着,直至火光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静的只剩水声和呼吸声。
“我最近偶然会做梦。”林元瑾侧过头,笑着看向崔夷玉。
她知道崔夷玉一直注视着她,所以并不意外。
“我梦到你不是暗卫,也不是太子替身,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林元瑾说起来还有些失落,“我与你只是点头之识,我们都不认识。”
虽然知道世上没有如果,但人就是会午夜畅想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时惊喜,一时又患得患失。
“没有这个可能。”崔夷玉摇了摇头,指尖按了按她的嘴角,轻声说,“我若能活着,必然不会是什么见得了人的身份。”
皇后既没有斩草除根,反而让他活了下来,又将他变成了太子的模样,显然是出于低劣的恶意。
若非林元瑾,崔夷玉不是出生时就死了,就是在侍奉太子的过程中作为替代品而死去,成为不为人所知的尘埃。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其他可能性。
但林元瑾不一样。
若皇帝未赐婚,林家先给她先许了旁人,就有许多种可能。
她也许遇人不淑,也可能遇到同样很爱惜她的人,能不入皇家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殿下,我很幸运。”崔夷玉眼眸微扬起,透着些庆幸的笑意,眼尾却微微泛着红。
庆幸他做出了选择,庆幸他有机会能遇到林元瑾,庆幸他能将林元瑾活着从悬崖下救回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正确。
林元瑾眸光碰触到崔夷玉的眸光,没再说话,只是拉紧了他的手,亲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感觉崔夷玉好像知道了什么,却没有说。
崔夷玉既不说,她也不准备问。
崔夷玉闭上眸,搂着她的腰往下倒去,落下了船帘,让这轻盈的吻一点点加深,如雨露深入石缝,缓缓纠缠在一起。
林元瑾抱着他的脖颈,被他勾着舌尖往嘴里探,还带着糖的甜味,勾得人眼前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