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试探眼前这人最好的方法,便是看他是否仍然对她动心。
就算这次不爱得疯癫痴狂,但只要有动摇片刻,便能证明眼前这人是谢子羲,反之亦然。
“皇上说的是,是妾身莽撞,到处乱走,才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惹的,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嫣然隐忍地小声道,顺便抬手捋了一下额边散乱的头发。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秦嫣然将这番风情演绎到了极致,一动一静都尽态极妍。
谢若玄点点头,“知道就好,你能有这番醒悟能力,确实配得上靖城王妃之位。”
秦嫣然:“……”
“………………”
她胸脯急促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忍了又忍,深呼吸数次,秦嫣然才勉强压下即将突破临界点的血压,强撑着笑了笑,“皇上说笑了,妾身蒲柳之姿,本配不上王侯,是王爷不嫌弃妾身,许以王妃之位,妾身这才能嫁给王爷。”
谢若玄若有所思,“那靖城王对你确实挺好的。”
态度之牛马,与上一世天差地别。
以前:嫣然,你嫁给靖城王那个老匹夫受委屈了,如果当初是朕娶了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现在:你们真配。
秦嫣然垂下眼,嘴角要扬不扬,差点没维持住美人人设,“王爷对妾身有情有义,妾身却自觉配不上王爷,虽伴在王爷身边,但内心煎熬,寝食难安。”
谢若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极幽,极静,仿佛在思考什么,空气蓦地安静了一瞬。然而也只是短短一瞬,在秦嫣然察觉到不对之前,他恢复了平常表情,顺着秦嫣然的话问道:“寝食难安?”
秦嫣然举袖半掩面,“妾身内心有愧,觉得愧对王爷,所以寝食难安。”
谢若玄蓦地笑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靖城王的事,竟内疚至此?”
秦嫣然:“……”
她隐忍道:“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皇上可还记得此钗?”说着,她拿出一支做工精美的金钗,上面雕刻着合欢花,但只有一半,看样子,应该是定情信物。
谢若玄忽然陷入沉思,之前一直知道原主感情史丰富,没想到这么丰富,不仅和臣妻有一腿,居然还有定情信物。
他定定地看着那枚金钗,脑海里毫无印象。
他敢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枚金钗。
不过秦嫣然既然敢拿出来,那就说明这枚金钗是定情信物无疑。因为秦嫣然没道理造假试探他。不然一个搞不好,欺君之罪板上钉钉了。
谢若玄默然片刻,脸上再次扬起春风和煦的笑容,“当然记得,朕不仅记得,还时刻铭记于心。”
秦嫣然:“……”
一众宫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连敷衍都如此敷衍。
秦嫣然只想冷笑。
“妾身记得当年初见皇上时,皇上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不曾料,一转眼竟长这么大了。”秦嫣然故作回忆状,感慨人生,“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竟重生了一世,妾身老了,而皇上依旧春秋鼎盛,倒是妾身配不上这金钗了。”
谢若玄闻言,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颊,认可道:“没错,覆州风水不好,不养人,所以王妃年纪轻轻便显了老态。”
空气静止了一瞬。
万籁俱寂。
谢若玄又继续补刀道:“可惜。”
秦嫣然:“……”
“………………”
这下,秦嫣然终于忍不住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能坚持到现在,纯属城府深沉,需要顾全大局罢了。
而现在,没必要了。
“谢子羲,京城的风水也不见怎么养人啊,不然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暴毙了?”
谢若玄见她终于不装了,也不恼,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朕上一世如何死的,王妃当真不知道吗?”
秦嫣然沉默不语。
谢若玄笑了笑,“听闻覆州泔州等地邪.教猖獗,为首者更是擅使原本已经销声匿迹的断心术,朕上一世遭奸人杀害,死于断心之术,这一世庆王世子也死于断心之术,难以瞑目。王妃身在覆州,贼子窝里,近墨者黑,怪不得形容如此憔悴,许是中了什么厌胜之术而不自知吧。”
“王妃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秦嫣然:“………………”
冬夜寒风吹进长廊,灯火晃动,扯出层层鬼影。就在这时,一名小宫人急匆匆跑来,崩溃地大声喊道:“不好了,死人了!靖城王妃身边的小丫鬟死了!”
裴梦全怒斥:“皇上面前,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污了圣听!”
那小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不敢胡言乱语,确实是死人了,奴婢跟靖城王妃身边的小丫鬟一起去请靖城王,不曾想半路上,那个小丫鬟突然身体抽搐,直直倒在了地上,奴婢上前查看,就见那个小丫鬟双眼翻白……就、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