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斌顿了顿,道:“再探。”
“是。”
又过了片刻,传令兵回报:“敌营果然埋伏了伏兵,符先生身受重伤,请求将军速速支援!”
博尔斌握着自己的长刀,一时有些迟疑。
到底是同室操戈,还是苦肉计,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毕竟事关整个战事的走向,倘若猜对了,杀掉敌方皇帝,一步登天。倘若猜错了,今日,他以及麾下五万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
成败在此一举。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队人马从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冲了出来,为首者高喊:“保护皇上——众将士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那人身穿大渊将军服饰,领着一队人马逃窜了出来。只见他们将一辆马车牢牢护在中间,看架势,赫然与初见谢若玄那日情形相同,都是一群人众星拱月般护着中间一人。
博尔斌认出来,那队人马穿的就是大渊皇帝亲卫的服饰。
他们一出营帐,便与博尔斌带来的兵马厮杀在一起。
博尔斌思索了须臾,立即作出了决断,“众将士听令,随我杀上去!活捉大渊皇帝!”
“活捉大渊皇帝!”
一番交战后,博尔斌率先攻近马车,但他并没有直接靠近,而是令亲兵前去掀开车帘。果不其然,一支暗箭射了出来,擦着亲兵的脸飞了出去。那亲兵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又有人上前,一把将车帘扯了下来。
马车里,一名脸上绣着鸾鸟印记的青年瑟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身体不停颤抖,却不是谢若玄。
博尔斌见过谢若玄,自然知道他的容貌。眼前青年虽然也有鸾鸟印记,但绝不是谢若玄。
传令兵又报:“敌营东路有一队兵马冲了出来,看样子要突围了!”
博尔斌“哈”了一声,“雕虫小技。”
说着,他立即策马向东路奔去,“全军改道东路!”
东边又有一队人马正在与大宛士兵交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战况十分惨烈。一阵狂风吹过,卷起漫天积雪。
副将感慨,“今天的风真大……”
博尔斌皱眉,“风……不好!我们中计了!快!全军撤退!”
话音未落,一声鸣镝响彻天际,顷刻间,数道流火冲天而起,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只见天空被火光染成红色,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王旗招展,林立如雨。
有人大喊:“火攻!是火攻!”
博尔斌扬声道:“大家不要慌!随我一起向北边突围!”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穿越杀伐纷乱的战场,清晰穿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看来不只是大渊,你们大宛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谢若玄站在一处山丘上,身着玄色戎装,头发利落地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脖颈处鸾鸟印记栩栩如生。
仔细看,他的鸾鸟印记与马车里的青年截然不同,恍若活物。
博尔斌说:“这果然是你们设的局!”
谢若玄淡笑,“你随符鸿雪过来袭营的时候,不就清楚了吗?”
博尔斌哈哈大笑,“谢若玄……不愧是你谢若玄啊。为了引我过来,不惜烧毁己方粮草,用游望之当诱饵,逼褚倞深入玉章山,甚至让己方将士自相残杀,如此大费周章,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谢若玄毫不迟疑地说:“只要能成功,他们便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博尔斌,你还真是不如你父亲,朕对付你,不过略施小计,你就上钩了。”
博尔斌闻言大怒。
当年他父亲博尔良就是死在了谢若玄手上,没想到今日一战,他也要死在谢若玄手上……
不,不可能。
他还没有死,他还能战到最后!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博尔斌握紧手中长刀,不顾射来的箭雨,咬牙道:“众将士听令,跟我冲!”
火海茫茫,四面楚歌。博尔斌迎着刀枪剑戟,拚命朝谢若玄而去。谢若玄却没有下场,只站在高处,漠然地俯视着这一切。
早已埋伏在此处的大渊将士奋力冲杀敌军,博尔斌等人在大渊众将士的围剿下,几乎溃不成军。
博尔斌见势不妙,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转身往燃烧的大营里冲去。
……
另一边,飞马赶来的褚倞和慕容翊回到了大营,他一路清扫敌军,正好遇到了反杀三名敌军的游望之。他一枪挑开游望之身上的绳索,问道:“皇上呢?”
游望之往东边看了看,“在那边。”
两人往大营东门而去,火海茫茫,连辕门都被烈火吞没。然后他们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匹汗血宝马越过围栏,飞奔而出。马上之人身上多处着火,宛若成了火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博尔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