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瞳仁微缩。他只知道薛承宗续弦了,倒真不曾详细了解过他新娶的夫人是什么出身。
过了片刻,皇上收敛起惊讶的情绪,轻轻咳嗽一声,不怒自威道:“原来如此。镇国公,不是朕说你,你身为皇太贵妃与镇国将军之父,做事也该自重些。纵使你自己不要体面,也不要毁了皇太贵妃和镇国将军的体面。”
薛承宗老脸一红,没好意思说他是因为让任氏怀孕了,才下定决心迎娶她的。
薛承宗诺诺道:“微臣知道了。皇上,贱内如今身怀六甲,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有长长的伤痕,怕是会留疤。甄氏在文信伯府外殴打贱内,行事狂悖嚣张,岂能轻易饶恕?求皇上……”
皇上挑眉问:“在哪儿?在文信伯府?”
薛承宗意味深长地回道:“是在文信伯府府门口。”
皇上盯着薛承宗看了一会儿,说:“朕日夜处理国事,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你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不能为朕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还拿这等妇人之间的口角烦扰朕呢?”
薛承宗心生惶恐,伏地不言。都说皇上性子好,可皇上不悦起来,威压感十足。
薛承宗觉得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甚至不敢畅快地呼吸。
终于,皇上挥手道:“罢了,朕念在母妃与薛将军的面子上,纵容你这一回。你去求皇后吧,把事情的详情告诉她,她自会居中调停,妥善处理。”
薛承宗右眼一跳:“求皇后?微臣……怕是不妥。”
皇上眉头微蹙:“为何不妥?”
薛承宗想,文信伯府如今恨死任氏了,皇后想必也知道了任暖暖的事。他去求皇后,不是耗子上赶着去找猫吗?
薛承宗只得硬着头皮说:“微臣的继女任暖暖如今是康向梁的爱妾,皇后娘娘还是回避一下更能服众……”
皇上又是一愣:“什么?康向梁纳了妾?什么乱七八糟的!”
薛承宗刚要开口解释,皇上冷冷道:“皇后的为人处事,朕很是放心。这件事朕就交给皇后处置了。你赶紧去凤仪宫吧。”
说完,皇上就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了。
薛承宗无奈,只得告辞退出。
他在殿外站了一会儿,想就此出宫,一位内监从殿内出来,笑着行礼问:“国公爷,您是不知道去凤仪宫的路吗?那您跟着奴才去吧。”
这下,薛承宗只得跟着小内监去往凤仪宫。
勤政殿内,皇上想起薛承宗的话,很是不解。
他之前有意给康向梁指一位宗室贵女为妻,康向梁没有松口。皇后说,康向梁记挂着去世的未婚妻,一时半会不想成亲。皇后还说,她母亲给康向梁两个美貌的侍妾,康向梁也没动一下。
康向梁怎么会突然纳了一个妾?还是薛承宗继室的亲生女儿?
皇上让人去唤康向梁。
不一会儿,康向梁就来了。
皇上问:“听闻你纳了一个美妾?”
康向梁面无表情回道:“微臣不得不纳。”
不得不纳四个字,让皇上提起了兴趣。皇上把笔放下,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个不得不纳?”
康向梁低头回道:“那女子闯入微臣休息的房间,自行撕烂衣裳,吵嚷着说微臣毁了她的清白,引来许多人前来围观。那女子寻死觅活,她母亲也以死相逼,是以,微臣不得不纳。”
皇上将事情联系起来一想,便大致明白了。
他似笑非笑道:“任氏在你们那里被打了。”
康向梁睁大眼睛,问:“任氏被打了?在我们府里?!”
皇上摇头:“不是在你们府上,是在你们府门口。”
康向梁松了一口气:“吓微臣一跳。微臣就说嘛,我们府上怎么敢打尊贵的镇国公夫人。”
皇上听出了康向梁的阴阳怪气,故意绷着脸道:“你们府门口的守卫似乎没有救镇国公夫人。”
康向梁一愣,说:“有这等事?!”
随即,他拍了拍脑门,行礼道:“哦,微臣明白了,皇上容禀。以前,府门口的街上有人闹事,我们府门口的守卫古道热肠,上前帮忙。谁知道那些人是故意转移注意力的,蟊贼趁机溜进了我们府里。”
“虽说蟊贼最终没能成事,但这毕竟是个隐患与教训。从那以后,微臣便教导府门口的守卫,天塌了也不准擅离职守。皇上,这事儿真不怪那些守卫。不过,话说回来,守卫们死板了些,挨打的可是尊贵的镇国公夫人……”
皇上嗔康向梁一眼,挥手道:“行了,你滚吧。”
康向梁闭嘴,行礼后退。
皇上突然说了一句:“小惩大诫即可。”
康向梁转身,显得很茫然:“嗯?皇上您说什么?”
皇上想,康向梁是个有分寸的,叮嘱也不过白叮嘱,便又挥手:“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