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药方,大夫叹口气说:“如今城里的药铺好多也遭了灾,有的伙计受了伤,药铺也不能好好经营,你们自己找地方抓药吧。”
林婉棠刚好带了药材,让人照着方子抓好,就着火熬了熬,妇人喂小孩吃了药。
之后,妇人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叩拜林婉棠,说:“谢谢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能不能问问您是哪个府里头的?我日后在菩萨跟前祈祷的时候,也好知道让菩萨保佑谁。”
一旁的珍珠笑道:“我们呀,是镇平侯府的人。”
妇人愣住了,随即,她抬头打量了打量林婉棠,又看了看正在盛粥的薛景睿,哆嗦着嘴唇问:“镇平侯府?你们是……是侯府的什么人?”
林婉棠发现了妇人的异常,上前扶起她,问:“你跟镇平侯府有什么渊源吗?”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你们是侯府的什么人?”
林婉棠回道:“我是镇平侯府的大少夫人。”
妇人反应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地说:“大少夫人……少夫人……大少爷……哦!您是不是大少爷的妻子?!”
林婉棠点了点头。
妇人眼里沁出了泪花:“大少爷还好吗?”
林婉棠指了指正专心盛粥的薛景睿:“喏,那就是大少爷。”
妇人激动地上前,扑腾跪在薛景睿面前,哭着喊道:“大少爷!你真的是睿大少爷吗?”
薛景睿将手中的活儿交给旁人,仔细打量妇人,却一无所获。
薛景睿点了点头,说:“我是。你是谁?”
妇人激动地说:“我……我是桃红啊!”
薛景睿难以相信地再次看了看妇人,还是很难将眼前这个憔悴苍老的女人与桃红联系起来。
他记忆中的桃红,长得很好看,亲和温柔,总是乐呵呵地引着他玩耍。
薛景睿抿了抿薄唇,压下心中的激动,说:“快起来吧。”
薛景睿与林婉棠将桃红带到了一旁僻静的地方。
薛景睿问:“你真的是桃红?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桃红浑身战栗,哭着说:“侯爷要杀我们,他要杀我们!他让人将奴婢和柳绿一起推进了河里!奴婢命大,抱到一块木板,后来被人救了上来。”
薛景睿的眼眸变得深沉起来,他声音暗哑地问:“侯爷为何要杀你们?”
桃红哭着说:“侯爷跟杨氏私通!夫人知道了,跟侯爷争吵置气,后来,夫人的病就越来越严重。想来侯爷是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这件事再次得到了印证!
若不是薛承宗与杨氏不要脸地苟合,也许詹氏不会那么早就死去!
恨意翻滚,吞噬了薛景睿。
桃红突然说:“对了,大少爷,奴婢藏了夫人的一本手札。”
第93章 奶香奶香
薛景睿激动地问:“手札在哪里?”
桃红擦了擦眼泪,说:“夫人即将咽气的时候,侯爷就开始清理夫人的东西。奴婢想着留下夫人的手札,等少爷你大些以后,可以读一读,当个念想,就将手札藏在了祠堂的供桌底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本手札还在不在。当年,侯爷盯得紧,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找更好的地方了。”
薛景睿与林婉棠对视一眼,祠堂的供桌底下?
薛景睿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问:“你家里如今还有什么人?”
桃红摇头:“就我跟孙子两个人了。我男人死了,被倒了的屋子压死了。我儿子去年生病死了,儿媳妇跑了。”
林婉棠望着桃红花白的头发,心想,算一算,桃红的年龄不到四十,竟然看上去像个老妇人一般了。
可见生活的苦难多么折磨人。
林婉棠说:“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要不,你跟着我吧?”
桃红羞赧地搓着粗布衣裳的一角,说:“我如今反应慢,人也粗笨了,就怕伺候不好大少奶奶。”
林婉棠温和地笑着:“这是哪里的话?说句自夸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我最好说话,待人也宽厚。”
桃红感激地点了点头。
林婉棠命人先行将桃红祖孙俩带回侯府安置,而她则继续施粥。
夜里,林婉棠洗漱之后,回到卧房,只见薛景睿正坐在案前读书。
林婉棠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拿起小剪刀剪了剪烛花,问:“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薛景睿抬眸,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林婉棠随口道:“二月十六。”
薛景睿又问:“哪一年?”
林婉棠回道:“丁酉年,也就是崇德三年。”
薛景睿望向林婉棠,目光中有惊讶,又罕见地充满柔情,喃喃道:“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