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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袁思雅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心里半是悲伤,半是绝望,更多的,则是迷茫,不知所措。
她年龄不小,已过三十岁。然而,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几乎没经历过风风雨雨,她毫无处事能力。
从小到大,她遇到什么事,不管大事小事,通通交给哥哥和爸爸解决。被他们呵护惯了,她离不开他们。没了他们,她根本活不下去。
她以为,被爸爸哥哥还有丈夫捧在手心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日子,会持续到老。
可惜,幸福转眼成空。她的好日子,突然间毁了,被林浅毁了!
自己家破人亡,所有的亲人悉数死亡,她恨之入骨的林浅,却是毫发无伤。
想到这里,袁思雅悲愤交加,捏起拳头直捶床头柜。
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受到震动掉落在地。
各式各样的水果满地滚动,一柄水果刀,正正好掉在袁思雅手边。
看见那把水果刀,袁思雅像是中了邪似的,哑声呢喃说:“林浅,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脑子里闪过电影里看过的冤魂索命的场景,袁思雅嘿嘿嘿直笑。
她捡起水果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刀刃割破肌肤表层,淌出绯红血滴。
袁思雅身心已麻木,脖子在流血,她感觉不到痛。
她拿着水果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颈动脉划破,血如泉涌,流到地板上,蔓延成一汪血泊。
袁思雅的眼睛,缓缓地闭上。
意识消散的刹那间,她仿佛听到袁沐谦和袁沐川,喊“小妹”,袁自成喊“乖女儿”,傅安凌喊“老婆”的声音。
袁思雅张合嘴唇,似梦呓般说出一句:“大哥,二哥,爸爸,妈妈,老公,来了,我来了……”
……
新的一天,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植株高大的银杏树,撑开茂密枝桠,一片片边缘泛黄的蝶翅状银杏叶,在秋风中随风晃荡。不时落下几片,落在石桌上,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几张照片丢到桌子上,正在绘制游戏服装图的林浅,看了眼照片,视线即刻定格。
那是袁思雅双眼紧闭,面容了无生机的遗照。
三四条深浅不一,皮肉翻卷开的血淋淋伤口,呈现在她的脖子上。
林浅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盯着伤口处细看,慢悠悠问:“她死了?”
站在她身后的顾砚辞,简短应答:“嗯。”
林浅放下照片,追问:“死透了?”
顾砚辞再度应答:“死透了!她的血流出门缝,流到门外的走廊上,护士进去查看时,她已经气绝身亡。发现她死在病房里,院方立即将她送到太平间里。这会,她的遗体大概已经火化,变成一堆无人认领的骨灰。”
银杏叶飘落,滑过林浅的脸颊,带来微痒触感。
林浅捡起那片掉落在她腿上的叶子,感慨说:“凄凄惨惨的死在异国他乡,去年的今天,还是袁家四小姐,傅安凌妻子的她,大概想不到,一年后的今天,她会死得这么惨。”
顾砚辞眉目微动,眼神肃然,“她死了,属于袁家的历史翻篇了,属于时卿尘的辉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他突然间提到时卿尘,林浅轻咳几声,眉梢往上一挑,眼角染上明媚轻笑:“这是第几次了?你隔三差五提一次,我都记不清你提过多少次。好吧,你等不及,我满足你。”
……
位于郊区的一处农家乐的大门口,鲜红色的气球拱门高耸,拱门上,印着着金黄色的加粗宋体字:祝杜(翔)老先生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气球拱门的前面后面,竖着数不清的深红色空飘气球,气球下面的横幅上,印着“笑口常开”、“福禄双全”之类的吉祥话。
飘空气球中间的过道上,铺陈红毯。顺着红毯往里看,能看到数不清的气球和横幅,一张张铺着鲜红色桌布的圆桌,摆在横幅之间。
今日,杜翔过生日。
他斥巨资大操大办,席开千桌,不仅请来亲朋好友,还请来邻居、老同事、老同学……但凡是旧相识,他通通请过来。
此外,他还请来表演才艺的歌舞团,按他的本意,他本来要邀请大明星/著名主持人助阵,时卿尘不让。
时卿尘反复告诉他:场面搞得太大,轰动到人尽皆知,有无聊的好事者调查你,查出我父亲是你再公之于众,传到林浅的耳朵里,我的下场肯定不妙。
杜翔知道,时卿尘有今天,离不开林浅。
他也知道,林浅恨他,恨透了他,很有可能因他仇恨时卿尘,报复时卿尘。
现在,时卿尘已登上人生巅峰,前景光明,他可不能毁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