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机,正要拨打急救电话,林浅忽地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她轻呼一声扑进顾砚辞怀里,像寻求庇护似的往他怀里钻,上下两排牙齿在嘴巴里彼此碰撞,发出轻微细碎的“格格”声。
顾砚辞抱紧她,用自己结实有力的臂膀,散发体温的温热身躯,构筑一方独属于她的安稳避风港。
他不说话,手背贴着她僵硬的背脊轻轻拍打,以安抚她惊恐不安的内心情绪。
七八分钟后,林浅回过神。
她挣脱顾砚辞,抬起右手按住额头,轻声说:“口渴,有热饮吗?给我一杯。”
顾砚辞递上一盒温度适宜的热牛奶,林浅吮住吸管,一口气喝下半盒。
牛奶特有的色氨酸,起到调节神经,稳定情绪的功效。
林浅眼眸里的恍惚逐渐消弭,闪烁出清醒白醒的理性光芒。
她放下牛奶盒,右手搁在膝盖上,笃定说道:“不是意外,是人为!”
顾砚辞早已意识到,这一次意外,大有蹊跷。
夹层里竟有灯光,还是主楼里随处可见的暖黄色灯光。
不消说,自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夹层里装上灯,灯光降低林浅的警惕心,使得她稀里糊涂地走进夹层里。
顾砚辞按住林浅的肩膀,稍稍用力一按,命令说:“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当时,”林浅简略说明:“我低着头玩手机,电梯一停,我没看外边直接出去。看到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近在眼前的墙壁,我意识到不对,赶紧回头,正好看见电梯门飞快闭阖,朝着楼上攀升。”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不等我反映过来,一只黑红色的蜘蛛,吊着蛛丝晃到我脸上,我一眼认出,那不是普通蜘蛛,是毒液中蕴含神经性毒素,被它咬一口极有可能丧命的红背蜘蛛。我吓了个半死,赶紧从手提袋里翻找出塑料袋套在头上,又用纸巾包裹住手脚,踩踏那些蜘蛛。”
林浅说的红背蜘蛛,顾挽辞知道。
那玩意儿生活在澳大利亚,国内见所未见。
毫无疑问,是那个意欲谋害她的“杀人凶手”,专程从海外运来蜘蛛,丢进夹层里。
如林浅所说,红背蜘蛛毒性强,被它咬上一口,半小时内不注射解毒血清,中毒者必死无疑。
下此狠手,那个凶手,跟她什么仇什么怨?
“还好,”顾砚辞感叹,“你了解红背蜘蛛,及时防护,侥幸躲过一劫。”
林浅拉开毛毯,裹住上半身,尽可能裹紧,灰蒙蒙的唇瓣一张一合,“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那里边,逼仄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那里边与世隔绝,我大声呼救,听不到回应。我企图用手机联系你,手机没网没信号。我缩在墙角,等了又等,没等到你。后来,我完全绝望了,脑子里仅有一个念头,我会死在夹层里。”
从她的叙述中,顾砚辞切身感受到,那时的她,何其无望,何其恐惧。
“我的错!”顾砚辞嗓音嘶哑,诚心诚意致歉,“当时,我陪你上楼,你哪会误入电梯夹层。”
林浅轻轻摇头:“不,是我粗心大意,怪不了你。”
她缓缓躺下,身子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天快亮了,先睡吧,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她睡得着,顾砚辞睡不着。
杀人凶手潜进家里搞破坏,何等张狂。
待林浅睡熟,顾砚辞又来到书房里。
他叫来经管家中大小事务的管家,问他:“今天,有没有不认识的外人登门?”
老管家如实回答:“来了个拎着工具箱的电梯检修工,他检修了主住宅楼的电梯,跟我说,一切完好。”
不需他多说,顾砚辞已确定,在电梯夹层做手脚的凶手,正是这个冒牌检修工。
他调出监控,看到那个“检修工”。
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身高约有一米八,浑身肌肉偾张,活像健身教练或运动员。
五官平常,属于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路人脸长相。
旁人看不出他有异样,顾砚辞一眼看出。
第368章 恶有恶报
顾砚辞自己也健身,身上遍布肌肉。
他分得清真肌肉假肌肉。
他看得出,“检修工”身上,就没有真肌肉。他穿着做工精良的隐形肌肉衣,肌肉裤,就连头上,都戴着假头套。
从“检修工”走路的姿势上,顾砚辞判断出,他不是肌肉男,还是个瘦高个。
想到瘦高个,顾砚辞条件反射地想到一个人。
十有八·九,是他。
东方已发白,顾砚辞回到卧室。
他刚刚走到圆床边,林浅忽地坐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张大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