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之时,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林浅脑后的长发。
不过是抚摸式的轻轻摩挲,竟有几十根头发轻飘飘地脱落。
盯着掉落在自己手心的长发,顾砚辞难以置信。
他再度握着头发,力度极其轻微地扯了扯,又有几十根头发悉数脱落。
那些头发就像栽种在浮土表面的枯草,轻轻一拉便脱离土壤。
顾砚辞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呼吸在这一刻停滞。
昨晚,他给林浅洗头的时候,就有很多头发掉落。
他那时以为,掉了那么多,该掉的头发已经掉完,然而……
掉头发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是旺盛的生命力,走向衰弱的表现。
顾砚辞的身躯微微发抖,担忧和恐惧盘旋心头。他怕,怕林浅日复一日的衰弱下去,直至撒手人寰。
他垂眸,盯着怀里的小娇妻。
她没化妆,面色呈现出病态憔悴:眼神恍惚,脸颊苍白,唇皮干裂,包裹在病号服里的身躯瘦骨嶙嶙。
顾砚辞的心脏阵阵钝痛,嘴里溢出嘶哑恳求声:“快点康复,求求你快点康复。”
他放开林浅,走到食品柜之前,拿出一罐添加了各类坚果和氨基酸的蛋白粉,舀出几勺放进陶瓷碗,注入温水搅拌成半流质的蛋白糊,“你太瘦了,看来是平时吃的食物,提供不了日常所需的营养。以后,多喝点高营养的滋补品,以满足身体所需。”
林浅:“……”
看顾砚辞那副担忧态度,浑然是将她视作没几天好活的绝症病人。
林浅表示,她是有点虚弱,可她没虚弱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她喝完顾砚辞冲泡的半流质蛋白糊,吐吐舌头说:“每天好吃好喝还额外补充营养,我早晚被你滋补成营养过剩的大胖子。”
第270章 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次日上午,林浅刚吃过早餐,顾砚辞递上工作行程表,“今天,公司要召开股东会议,我必须亲临会场出席会议,要等到下午或是傍晚才能回来。”
林浅看了眼工作行程表,撩了撩头发说:“去吧,速度快点,去晚了,那些股东又要嘀嘀咕咕的瞎议论,说你恋爱脑,行事幼稚不靠谱,吵着闹着要撤股。”
顾砚辞的眸底流露出些许担忧,语气忧心忡忡:“我放心不下你,怕你突然间发病。”
林浅哑然,接连几次情绪失控,她很清楚,她确实会在突然间发作,受到点刺激便就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癫状态。
能安抚住她的,唯有顾砚辞和镇定剂。
镇定剂的安抚效果更好,林浅挽起病号服的衣袖,露出瘦削纤细的手臂,伸到顾砚辞的面前,“这样吧,你叫医生给我注射镇定剂。”
这些天,林浅不是输液,就是注射肌肉松弛剂。
时常扎针,她的手臂上,密布着好几个针眼。再加上之前割腕时留下的那一道暗红色伤疤,她的手臂,可谓是遍体鳞伤。
顾砚辞的目光一跳,内心隐隐作痛。
他真不忍心在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再添新伤,况且,镇定剂伤身,她体质已近衰弱,能避免的伤害,最好是尽可能避免。
他放下林浅的衣袖,拇指划过她手腕处的伤疤,“不必注射伤身且副作用大的镇定剂,我另想办法。”
像想起什么似的,顾砚辞从抽屉里拿出个刚收到的快递盒,打开,取出一副内衬柔软兔绒的皮革手铐。
他用手铐拷住林浅左右两只手的手腕,颇为满意地说:“这样挺好,既能避免你自残,又避免你挣扎时磨破手腕。”
林浅:“……”
就挺无语的,顾砚辞给她戴上的皮革手铐,可不是正经的手铐,分明是小夫妻玩情趣游戏,所用到的小情趣道具。
杀千刀的顾砚辞,拷住她的双手不算,紧接着又拷住她的脚腕。
他想了想,又在她的腰肢上加了一条束缚带。
这下,林浅几乎没有动弹的余地,像只待宰羔羊似的躺在病床上。
林浅恍惚间觉得,她成了实验室里用以做药物试验的小白鼠,可怜弱小又无助。
她嘴巴一瘪,委屈兮兮地控诉:“混蛋,你虐待我。”
“我也是无可奈何!”顾砚辞摊手,“为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必须束缚住你。”
他勾住林浅的下颔,挤挤眼睛说:“听护士说,其他病人更惨,他们不仅被束缚带束缚着,还住在全封闭的病房里,不能玩手机不能外出,更没有家人陪在身边。”
“谁比谁惨呢,”林浅作势要哭,“呜呜呜,我现在,才是最惨的,动都动不了,想上厕所没法上,憋不住了只能拉在裤兜子里。”
说到最后一句,她咬牙:“等你回来,臭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