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顾砚辞看来,只是电视剧里的剧情。
于林浅而言,却是亲身经历……
那一年,她还是个小学生。欺凌她的对象,是个年龄与她相仿的熊孩子。
她没得罪他,也没招惹他。
他欺凌她的原因,说来可笑:为讨好吴婧婧而欺凌她。
他的父母,都是在吴家做事的佣人,父亲母亲全是奴颜媚骨的货色,整天像条哈巴狗似的,竭尽全力的讨好吴家三口。
吴家三口,有事没事就欺负林浅,他父母也跟随着主人为难林浅。
他完美继承父母遗传的谄媚基因,整天跟林浅过不去。
放学的路上,他带着一帮不三不四的坏小孩围攻林浅,抢她的书包,撕扯她的衣服,骂她下贱胚子,尽情嘲笑她,还将她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从二年级到四年级,林浅几乎是天天带伤回家。
每一次,她浑身遍体鳞伤,衣服脏兮兮的回到吴家,进门便听到吴婧婧发出的刺耳嘲笑声,以及尖利叫嚷声:“哎哟哟,小叫花子回来了!小叫花子又挨打了!被我的小跟班打了!”
而他,在吴婧婧身边,绘声绘色地讲诉欺负林浅的细节,吴婧婧边听边笑,捂着肚子仰天大笑……
时至今日,吴婧婧捧腹大笑的模样,以及他那副奴颜媚骨的奉承样,还清晰镌刻在林浅的脑海里。
此刻触景生情的想起,林浅的思绪游离,恍惚间又回到被他欺辱的那几年。
那时候,她在吴家,饭都吃不饱,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她个子瘦小。
被欺负时,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任由拳头落在她身上,任由他们撕扯她身上打着布丁的破烂衣衫。
那时候,她年龄尚小,头脑单纯,被欺负了也想不到报复之法,只会流着眼泪哭哭啼啼……
哭泣无用,放学路上的事儿,学校里的老师不管。
至于吴天理和蔡欣娜那对狗男女,听闻她被他欺负,他们幸灾乐祸,齐声叫好,夸他“干的漂亮”。
林浅再怎么委屈痛苦,唯有打掉牙齿和泪吞。
想着想着,林浅的胸腔里,浮漫起透彻心扉的悲凉,四肢和身体寸寸僵硬,恍若泥雕木塑般僵直。
分明是待在温度适宜的室内,她却像置身于冰天雪地,浑身的体温骤然下降,肌骨发冷,五脏六腑浸泡在冰霜之中。
她的眼珠,像定格住似的呆滞不动,身躯无意识地颤抖,在顾砚辞怀里瑟瑟发抖,上下两排牙齿“咯咯”作响。
“浅浅?”顾砚辞呼唤她,拍她脸颊,摇晃她,林浅毫无反应。似乎,她的灵魂已离开体魄,空空剩余一具躯壳躺在他怀里。
第264章 推你一把
在浑浑噩噩中沉浸许久,林浅突然闻到浓郁热烈的兰花香,夹杂着清淡茶香。
暖融融的热风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渗透进她的毛孔,驱散躯体内堆积着的森寒冰凉。
更有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额头亲吻。
薄唇之间喷吐出的温热气息,穿透她的头皮层,热度直达前额叶,使得她游离的思绪回神。
像是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林浅呆滞的眼珠复又转动,眼眶里堆积起泪珠,眼角随之湿润。
她身子一动,靠上顾砚辞温热坚实的怀抱,像寻求庇护似的往他怀里钻。
“又想起什么了?”顾砚辞搂着她的上半身,徐徐说道:“刚才,你突然木僵,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摇晃你,拍打你,你毫无反应,还一个劲的发抖。我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高,焚烧了小半盒茶叶,可算是唤醒你。”
经他一说,林浅方才觉察到,室内的温度很高,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喷洒出热乎乎的暖风。
搁在茶几上的香炉内,袅袅绕绕地升腾出淡白色烟雾。
烟雾散发的气味,正是那股让她恢复神智的似兰若茶的茶香。
林浅揭开香炉的盖子,里边的太平猴魁已化为灰烬,尚有残余的火星,在灰烬间明明灭灭。
想到太平猴魁两百万一公斤的价格,林浅乍舌:“烧钱啊,名副其实的烧钱。”
顾砚辞套用莫少的话,啧了一声说:“是啊,烧钱,我要是穷点儿,我都养不起你。”
下一秒,他正色问道:“你是看见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呆,是触景生情了?”
“嗯,”林浅的喉结一滚,语气不自觉的渲染上悲泣声,“那是我八九岁的时候……”
她大致说起那一段童年阴影,诉说过程中几近哽咽,泪水化作断线珠子,扑簌簌地掉落,在衬衣的衣领上点染出斑驳的湿痕。
顾砚辞满怀怜悯的抱紧她,沉声悲叹:“可怜,你的身世,比我想象中更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