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被老者阻止,年老低沉的嗓音带着沉肃,“再等等。”
女子只能耐下心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孢子如同蚕茧的宫体最底部开裂,鲜红如雪的液体如小水流般滴落下来,落在那黑色蘑菇上。
像是雨水落在伞面,由最中央的位置向圆面各处滑落,黑色的蘑菇从最顶端颜色开始发生变化。
蘑菇变成了浓深近黑的紫色,整个伞面形状成为了直径很大的圆锥体。
在孢子内的鲜红液体彻底流完时,老者终于动了,他飞快摘下这一株蘑菇,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漆盒之中。
女子也将那孢子给取下来,放入另外一个漆盒中。
“找了大半年,等了四月,终于把它给等到了。”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无比珍惜的看向老者手中的漆盒,“幸好,没白费功夫。”
靳大夫也笑出来,“有这个,再找到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就能配出承安的解药了。”
女子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现下都已入了十月底,从剑南道返回京城就得两个月,再晚些就赶不回去过年了。”
“我也许久没见承安了,也不知他在京城可一切都好。”
靳大夫与女子一同往深林之外走,说道,“那咱们先回京,八月给承安寄回去的每月服用的药他应当快用完了,可不能让他在年关出什么差池。”
“阿耶,咱们脚程快些,一个半月也就到了。”
“知道你想儿子,也没想想照顾照顾我这一把老骨头!”
“哈哈~”
……
京城。
今年进士考今日放榜,不少人都挤挤攘攘的涌到皇榜前,兴致勃勃地等着官爷放榜。
虞昭也来凑了热闹。
实则是冯濂之太紧张,他这是第一次下场参加进士考,很是担心自己落榜。
虞义明年也要参加,便也想着先提前感受感受放榜时的情形。
于是虞昭就带着众人一同出门,和裴氏,王大郎一起到了距离皇榜不远处的酒楼上。
今年王大郎也下场了,他的学业在国子监中一向出众,倒也不担心自己会落榜,只是想瞧瞧自己能拿个怎样的名次。
好巧不巧,虞昭等人碰到了同样出来看榜的卢家二郎等人。
卢二郎今日的脸色比那天在曲江宴更难看,好似所有精气全都被抽走了一样,脚步虚浮得还得人扶着才能往楼梯上走。
太后两日前将他的祖母和母亲召进了宫,也不知说了什么,祖母和母亲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父亲更是拿出鞭子狠狠抽了他一顿,把他赶去了镇国寺的后院,要他好生吃斋念佛。
卢二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遭遇这一场。
最后还是他的同伴来找他时说,“虞昭被太子妃请去东宫为小皇孙治病,二郎,你是不是因为惹到了虞昭,太子和太子妃要为虞昭出气,才在背后搞你的状,害你来了这清苦之地?”
卢二郎气得狠狠砸了一通,彻底将虞昭给记恨上了。
这会儿看到虞昭和王大郎,下意识便要嘲讽上两句,可他余光又瞧见虞昭身边还站着裴夫人。
那是京兆府尹的正妻!
裴老将军的女儿!
卢二郎虽然狂妄纨绔,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他已经被父亲,长辈斥责了一通,若是再招惹上裴夫人,那他可能就得被父亲押着出家当和尚了。
卢二郎脸色变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冷冷看了虞昭和王大郎一眼,忍着怒意,走了。
王大郎与虞昭默契的没有在裴氏面前提在曲江宴发生的事情,一同到了楼上,等着官爷念榜。
郑起然挑了个好位置,忽然看了一眼冯濂之,嘲笑道,“你若是紧张,就下去看榜,等着官爷念多慢?”
正因紧张而不停抖腿的冯濂之当即反驳,“谁说我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郑起然指了指他的腿,笑得更大声。
冯濂之窘迫的强行将不停抖动的腿给停了下来。
“行了,外面官爷开始念榜了。”
众人思绪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楼下官爷张开皇榜,沉声念道:“成业十二年秋,进士考三千六百二十一人,取进士三百四十五名。”
“比去年多收了四十五人!”
“参考人数也比去年多了一千多人,参加进士考的人越发多了,我估摸着没戏了……”
“明年春还有明经科考试,若是不成,那就参加明经科。”
“这怎能一样?进士科和明经科出来的进士可是天差地别。”
底下一阵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中,官爷开始唱名。
中举的喜极而泣,更有胡子花白的老者,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