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清惊惧又忧伤地看着她,轻咳出血,“昭妹妹,满朝文武都不可能愿意看到阿耶阿娘在世上的血脉是你这副模样。”
翟少棠抱紧了尚清清,怜悯说,“昭姐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我们去说,也无人相信。”
那怜悯又悲哀的语气,让虞昭五脏六腑如烟烤火燎般的痛苦,恨不能将她们那张虚伪的脸皮撕下来!
“你们走吧,我不会给她看的。”
堂伯母怒了,“虞昭!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
“家人?哈哈哈哈哈!”
蛊毒早已深入肺腑,侵蚀她的心脉,虞昭唇角流出黑色的血,满眼恨意!
“我的家人只有我的阿耶阿娘!他们死在沙场,却被你们这群没心肠的恶鬼肆意践踏他们的死后哀荣。”
“你们害我至此……还敢说是我的家人……”
虞昭七窍皆有毒血流出,呼吸急促,濒死之际眼底却骤然迸发出能将人灵魂烹烤的火光。
她癫狂般大笑出声,冲天怨恨几乎能凝成实质,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就算是死,也要生生世世纠缠着你们,让你们永远都不得安生!”
说完这一切,虞昭已然油尽灯枯,残破的身躯跌倒在地,宛如扑火飞蛾,明知会死,还是不顾一切。
翟少棠大怒,提剑捅了过去!
……
“……昭……回来……”
无比疲倦想要睡去的虞昭耳边传来呓语。
是谁?是在喊她吗?
“虞……昭,回来……”
不……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让她饱受痛苦的偏院。
她不要……
焦急的男声仿佛痛彻心扉的大喊,“虞昭!回来!”
猛然间,虞昭眼前骤然开始回闪一幕幕画面,最终定格到她来到京城的第一天。
虞昭猛然睁开眼。
她看到巍峨的大晋京城城门,身下的小毛驴嘚嘚地往排队的地方而去。
这是……她刚刚进京的那一天?
虞昭清楚地记得这天,她坐着小毛驴,和柳叔一块儿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京城,对未来满怀期待。
她不是……因身体油尽灯枯而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虞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莹如玉,却略显粗糙,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不似上一世,整张脸都被毁了。
“昭姐儿,我就把你送到这儿,等你进了城,我就去安东都护府给郑总督送信。”
帮她牵毛驴的是个三十五岁出头的男子,他殷切地看着虞昭,很是不舍。
虞昭认出了他,“柳叔……”
“昭姐儿不必担心,虞侯府的人就在城内接应,一会儿就直接去虞侯府。”
虞昭盯着柳叔看了许久,忽然说,“不,柳叔,你别去了,我写封信给舅舅就是,你陪我一块儿进京。”
她不知这是不是梦,就算是梦,她也不能让柳叔去安东都护府,柳叔会死。
柳叔自然是听虞昭的,点了点头,“那也好,老奴也想亲自瞧着昭姐儿嫁给翟世子。”
第2章 王爷发病
嫁给翟少棠?柳叔不知道,比起嫁给他,虞昭想着将翟少棠千刀万剐,割成肉片。
走近那威严耸立的京城城门,虞昭心绪起伏,将幂篱往下压了压,又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疼。
她果真……没死成?回到了十年前,她刚到京城的那天?
从小毛驴上面跳下,与柳叔一道走着排队入城。
刚刚进城,迎面就来了四五个人。
“柳叔!”
带路的是个青年,说话时也兴高采烈的,“小子昨儿就领人等着您带着小娘子过来了,怎么今天才来?”
青年身后跟着四五个壮汉。
就是这些壮汉,裹胁她回虞侯府,府中堂伯堂伯母笑脸相待,第二日,便害她容颜尽毁,伪善压下她所有傲骨,将她利用个透彻后,又让她中蛊毒,将她囚禁数年。
今天………是她迈入地狱的开端。
来自灵魂对虞侯府的厌恶让虞昭身体隐隐发颤,隔着白纱,她神情冷冽,剔透如冰。
这些人穿着统一家奴的粗布麻衣,为首衣服略好些,看样子应该是个管事。
厚厚的幂篱阻挡视线,那管事也看不清虞昭是什么模样,只上前一步行礼,笑着说,“小娘子有礼,老奴是虞侯府的管事,前日侯爷接到信后,欢欣雀跃,命老奴来请小娘子入府。”
“请小娘子随老奴一同入府吧。”
柳叔看向虞昭,他虽唠叨,但大事上他都听虞昭的话。
幂篱内的声音宛如珍珠落入玉盘,清脆空灵,虞昭缓步往前走,素白衣袂被风卷起,冰冷,疏离。
她连看都不看那管事一眼,仿佛与人隔着冰川,“我这一路只顾着自己,还未曾给庶堂伯与庶堂伯母准备礼物,先在京城转一转,备好礼再进府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