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旭环顾四周,无人敢动。
李大人点了点头,知晓这样的事情,任谁都难以抉择,准备自己上前:“我去将尸体裹紧草席,弄到马车上,你们隔远些,将尸体运出去。”
说罢,他就要上前,忽而一只手拉住他,回头,是陆清旭。
“李大人,是你涠州城的父母官,大家都指望你,你若出事,涠州没有主心骨,恐怕只会更乱,在下年轻,身体强健,我去吧。”
陆清旭并未用解毒丸。
这药不多,他都给了叶秋漓和叶寒霜。
假意在叶秋漓面前吃了一颗,但其实并没有,只服用的避瘟汤药。
但这些尸体,必须尽快解决。
他虽不是什么亲封的大将军,可眼下毕竟带领近千人的兵,身为千户主指挥,便是这千人主将。
若他身为主将,都贪生怕死。
只会兵不成兵,将不成将。
“陆千户!这......”
“兵将守卫一方,是在下该做之事。”
李大人眼底激动,隐忍悲痛,却也知晓他所说之话的份量,到底涠州城这十几万的百姓更重要,他拍了拍陆清旭的肩膀,“陆兄弟,那就麻烦你了,我替涠州城百姓谢谢你。”
陆清旭轻点头。
说罢准备走上前动手。
“等等!”
忽而,一道声音突兀响在空气之中,铿锵有力,却依旧温柔。
陆清旭猛地回头,因为是熟悉的声音,叶寒霜也抬眸看去,还有覃子嵩。
叶秋漓和绮兰骑一匹马而来,相隔一段距离,她马术不精,只好这般。
马蹄声停下,陆清旭眼底一横,连忙上前:“你来做什么,在药馆好好待着,专心给人看病便是!”
叶秋漓只露出一双眼睛,朝他伸出手:“你抱我一下,我先下来。”
“快点啊。”男人不应,她催促道。
陆清旭黑色盔甲下一身冷厉,此刻更甚,叶秋漓瞧他不动,准备自己翻身下去,陆清旭怕她不稳,还是连忙伸手,接住了她腰肢,人平稳落在地上。
叶秋漓从怀里拿出一袋东西:“这是我们新磨的雄黄粉,又掺了好几味驱疫之药,你们掺水后洒在衣衫上,裸露的皮肤上,记得鼻下必须涂,可有效避之。”
河道上有死尸的事情。
早在涠州城内传开。
她听闻消息时,便立刻带着绮兰他们开始弄了,这东西难磨,她手都弄破了。
陆清旭看着她细白手指全是伤痕,接过袋子,捏了捏她的手心,眼底克制:“好。”
叶秋漓隔着人群,目光落在那个瘦小人影之上,瞧见妹妹安然无恙,她眼底露出几分笑,叶寒霜也看她,眼神微点,给予她放心之意。
“那我先回了,药馆还有不少病人,你们都要小心些。”叶秋漓说着朝众人福了个礼,声音依旧那般柔,却充斥力量,“各位大人都辛苦了,民女替涠州百姓,谢谢诸位,烦请诸位保重。”
众人颔首,心中感慨。
一介女子尚且有一腔孤勇,他们又有何惧?
叶秋漓说完离开,覃子嵩看着那抹人影,又看向站在不远处,刚刚和叶秋漓对视一眼的小兵,眸光微深了几分。
陆清旭打样,叶秋漓又送来雄黄粉,下面不少人主动请缨。
世间从不缺大义之人,或百尺庙堂之上,或千里土地之上,或勋贵,或平民,总有人为了一方之人,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士兵们全副武装,喝下避瘟汤药。
用面巾死死裹住脑袋,衣服上洒满雄黄,也按照叶秋漓,鼻息之处,裸露皮肤之处,皆涂抹上,将尸体用木棍担着,裹进草席,四周点上火把,撒上石灰,运到城外掩埋。
尸体被泡了很多天。
处理之后,解决掉最初源头。
但疫症来势汹汹,传播之势更甚,比昭觉严重十倍不止。
每日死亡之人,越来越多。
而且此事实在诡异,正好覃子嵩在,陆清旭想拜托他查查,这日正午,他们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烧毁掩埋尸体的位置。
“你也觉得,此事有问题?”覃子嵩站在他身边。
“何止有问题,问题很大。”
陆清旭其实怀疑是辰王。
涠州是越州北上京城必经之地,又是越州粮草后勤储备之地,南方若论兵权,除了各州都司卫所的常驻兵力之外。
最大的便是晟王。
越州都司常驻卫兵,他手里的营兵,加之一起,数量最大,兵力最强。
若辰王起兵造反,晟王想要北上,涠州这般境地,晟王便彻底被牵制。
所以他最先怀疑的,便是辰王,可又觉得不太对劲,辰王的人若到了涠州,怎会这般无声无息?
毕竟晟王的人在盯着,义父那边也在盯着,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