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时的江馨根本没意识到，她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第二天上午某个课间，江馨鼓起勇气去找黎兆。
“黎兆，你知道学校抓到抽烟的同学是什么态度吗？会不会给处分？”她心头直打鼓。
黎兆缓缓抬起头，眼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会的，怎么了吗？”
江馨信口胡诌：“哦…呃…没事，就是我前几天在学校看见个同学抽烟，就好奇想问一下。”
黎兆笑着点点头：“这样啊，你没有举报吗？”
江馨下意识代入真实情况，慌忙澄清：“没有没有！”
黎兆默然几秒，忽然牢牢看向江馨的眼，慢条斯理地问：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江馨愣住，这一刻，他的眼里倒映出的只有她。
她下意识答：“知道。”
黎兆扫了眼身侧的女生，又抬起眼：“那下个课间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你悄悄告诉我。”
他的声音好似有魔力，蛊惑着她落入他的圈套。
江馨说：“好。”
一想到课下两人又有了独处的机会，她不自觉脸红，心思全然不在黑板上，全偷跑到了黎兆那里。
她想，不如就坦白，反正黎兆肯定会明白，她是为他好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江馨跟着黎兆到了个没什么人去的闲置空教室。
江馨组织好语言，尽可能柔和声音：“黎兆，我刚才是骗你的。”
黎兆没什么反应：“继续。”
江馨依言往下说：“我昨天放学去买蛋糕时看见你了，我不是故意要偷窥你的，我只是碰巧看到你在抽烟。”
黎兆没搭腔。
江馨越说越有底气：“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完美，绝不会做这种不符合好学生身份的事，肯定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怂恿你去做的，对不对？”
黎兆突然笑了：“完美？好学生？”
虽是在笑，眼神却是冷漠与不屑。
江馨怔了下：“不…不是吗？”
黎兆放轻声音，似是在自嘲：“可完美的好学生做久了，也是会累的啊。”
江馨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她的分析，在和她倾诉原因。
于是她大着胆子说：“只有半年了，撑过这半年就好，不能在这期间放任自己堕落啊。”
黎兆啧了声：“江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江馨被黎兆强逼着后退几步，后背抵住墙，身前是他灼热的体温。
然后，她听见黎兆一字一句地玩味道：“从来没有任何人逼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声音含着的凉意仿佛要冰透江馨的心。
“你…你……”她说不出话来。
黎兆悠悠地直起身，抛出去的话足以摧灭江馨的一切幻想：
“你是喜欢我吧？哦不，你应该是喜欢这个人设，看在你好心来劝我‘迷途知返’的份上，我也送你一句忠告。”
“早点收起你的白日梦吧。”
江馨有些气急败坏，颇有几分脱粉回踩的架势：“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黎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巧了，我还真不怕。”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设有多深入人心。”
他离去的背影散漫不羁，说出口的话恶劣无比。
江馨红了眼眶。
黎兆才不是什么太阳，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
黎兆无所谓地走回班级，如往常一般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同熟悉的同学打招呼。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质问。
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旁观者倒是比他还在意他的人设。
他不想在人前人后活得一模一样又能怎样？他有侵犯到谁的利益吗？难道他连选择自己怎么活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
全部人都是一个样，等一得知他的本性，就像遇上恶魔一样逃得毫不犹豫，把他骂得狗血喷头。
甚至他亲生父母，在意的都不过是他虚假的人设，是他这“乖乖”男的面具。
明明是自己的幻想出错，却还自欺欺人地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但他有做什么吗？他逼着谁去喜欢他了？
有女生撞破他真实的样子，要不就自以为抓住了他了不得的把柄，逼他和她在一起，要不就是像江馨一样，企图自以为是地救赎他。
可笑至极。
唯一不同的是姜喜澄。
她曾亲耳听到有个女生同众人揭穿他的真面目，在“对嘛，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呢”“我早觉得他笑得很假”“果然就是外表光鲜亮丽，内心腐臭不堪”等的附和中，他听到她讲：
“就算是那样也很正常吧，人本来就是有多面性的，他又不是什么明星爱豆，人设崩了还要对粉丝负责。”
“而且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更没骗大家的钱，至于别人喜欢他，这也是他不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