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大，两手抱不下。
“小婶婶，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你呢？”
“我也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少年伸长了脖子，从花后探出半个头，一脸愧疚地道歉。
他也没想到一口冰淇凌的威力竟然如此大。
自己倒是无所谓，害得小婶婶胃疼，害他小叔大半夜担心。
黎婳温声道：“没关系的，小西，不用这么麻烦准备这些。”
“道歉怎么可以不送花呢？”盛意西自有一套理论。
“好吧，花很漂亮，我原谅你了。”黎婳看着诚意满满的一束花开了个玩笑：“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盛意西眼睛弯了弯，松了口气，“谢谢小婶婶！我去把花插好！”
黎婳跟上：“一起吧。”
请了吴妈帮忙，家里的花瓶全都用上，才把向日葵装完。
盛庭霑下楼，看到摆放到各处橙黄明媚的花，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给女孩道歉时要送花，是大哥哄大嫂时的说辞。
他们的孩子长大了，没忘记过他们。
黎婳和盛意西洗完手回来，看到沙发里坐着读金融早报的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盛意西是没想好怎么给小叔认错。
黎婳是……不好意思。
昨夜恍然未觉，清醒过后发现哥哥这个称呼真的好羞耻。
她怎么有勇气叫出口的呀！
可以撤回吗？
盛意西戳了戳黎婳胳膊，偷偷用气声说：“小婶婶，你走前面吧。”
黎婳抬头看他一眼，“你走前面。”
盛意西坚持：“你是长辈，我怎么可以走在你前面，这不合规矩。”
盛庭霑余光里看到两个小家伙偷偷摸摸交流，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倾身放下早报，对磨磨蹭蹭的两个人说：“过来吃饭。”
他突然开口，两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答道：“好。”
早饭在沉默中结束，盛意西给黎婳使眼色。
黎婳接收到讯息，看着他央求的眼神，点下头。
盛意西看黎婳拿了本书来坐到盛庭霑身边，心里有底气多了。
小婶婶在，小叔如果要罚他面壁，想必看在小婶婶的面子上也会留几分情面，不会罚得太过。
盛庭霑继续看着早报，专注的眉眼沉肃。
有人在身前站定，时不时有打量的视线飘过来，他合上报纸，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说吧，什么事？”
盛意西一秒钟站直，认错态度良好：“小叔，我错了。”
盛庭霑下巴轻扬，目光沉落，淡声问：“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平静的声线听不出喜怒，但压迫感拉满，让听的人心里发怵。
黎婳把书放到膝盖上，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莫名有种自己也在挨训的错觉。
难怪盛意西怕他。
盛意西咽了下口水，“不应该乱吃外面的东西，还让小婶婶和我一起吃，害她不舒服。”
“还有呢？”
“啊？”盛意西张了张口，神情茫然。
他试探着问：“这次期末……又考了倒数？”
但考试成绩刚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骂过了呀？以前都没有返场再骂一次的情况。
盛庭霑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蔓延，黎婳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她不由开始思索起来，吃一个黑暗冰淇凌，真的是很大的错误吗？
很快，盛庭霑解开疑惑，“现在说你吃冰淇凌的事，这件事不算你有错。”
“很多事不能单纯用对与错评判。”
“好奇心旺盛，对你这个年纪来说很正常，喜欢尝试，也是常事，这不算是错。”
“至于尝试发生一点小意外，更是正常不过。”
黎婳心下一松，看见盛意西脸色也轻快了许多。
男人话音却突然一转：“但是，没有严重后果，这不代表你不需要反思。”
黎婳偏头看向盛庭霑，身侧的男人靠着沙发背，面容清冷，语调不急不缓，循循教导着不谙世事的少年。
“小西，你是盛家人，出生起，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东西对你来说都是触手可及的，你满足好奇心的成本太低，低到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就可以实现，可你想过没有，不是所有为了满足你好奇心的尝试你都能付得起代价。”
“昨天猎奇，冰淇凌只是让你痛一两个小时，那如果换成别的呢？你有想过吗？”
盛意西怔愣住，呆呆看着盛庭霑。
男人继续道：“所以我说，你不算有错，不必道歉，从这件事中得到的反思才是我真正想要你记住的东西。”
“好奇心可以有，但你也要意识到，某些时候，你要学会克制。”
盛意西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懂了你的意思了，小叔，我以后会好好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