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遂牵起她的手解释:“没事的姐姐,我们在圣地亚私立医院,这层楼已经清了场,没有别的人。”
黎婳愣了愣,迟疑地问:“是……妈妈安排的吗?”
黎遂按照盛庭霑的交代说:“嗯,是妈妈安排的,她出国交流去了现在回不来,就把我接到这里陪你。”
近段时间的事情都是模糊的,包括自己为什么会骨折,听黎遂这么说,黎婳勾了勾唇,“这样啊。”
做完几项检查后,陪护阿姨送来丰盛营养餐。
黎婳吃完饭后精神不济,很快又睡下了。
黎遂小心带上门,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盛老夫人站起身,慈爱地看着他:“姐姐睡下了?”
她今早一收到消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还没走到病房就先红了眼眶,看了黎婳的伤更是克制不住,哭湿了手帕。
黎遂点点头,向内看了眼,盛庭霑背对着这边在阳台接电话。
收回视线,少年礼貌道:“伯母,我去输液室了,来和姐夫说一声。”
“好,去吧,姐姐这边有我们。”
盛庭霑回屋,盛老夫人不禁和他感慨一番:“多懂事的孩子啊。”
盛庭霑捂唇低咳了一声:“您该回去了。”
盛老夫人扫过他病恹恹的面容,眉头皱起:“你这感冒反反复复都多久了还不见好,药吃了吗?”
盛庭霑无奈地说:“我不是小孩子,您不用操心我。”
盛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只要我在一天,你到老我都操心。”
她叹口气,“那我先回去了,下午给婳婳送汤过来,伤筋动骨得给她好好补补,也给你熬副中药来喝喝看。”
盛庭霑嘱咐道:“路上滑,叫司机慢点开车。”
盛老夫人临走时又去黎婳房间看了眼,抹着泪离开。
盛庭霑站在门口,忍过喉间的那一阵干痒才走进房中。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睡,浅棕眸色因为倦意更显得清浅泠然。
窗帘闭合隔绝冬日的雪色天光,光线幽淡,地毯吞没脚步声,他走到床沿坐下,垂眼看着黎婳睡颜。
她眉心舒展着,鸦黑长睫覆落,睡得恬静安然,这一刻,悲伤与痛苦全部都远离。
不知道她有没有做一个好梦。
男人俯身,在少女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比昨夜的雪落更轻。
希望你的梦里有我。
*
半夜时分,盛意西直奔黎婳病房,同刚从里出来的盛庭霑撞了个正着。
和家里冷战许久,他面对盛庭霑时还有些别扭,梗着脖子道:“小叔,这不是我的妥协,只是暂时休战,我是不会放弃我的理想的!”
他咋咋唬唬没个轻重,盛庭霑轻扫他一眼,淡淡道:“婳婳刚睡下,别去打扰她。”
盛意西哦了声,将门扒开一条缝朝里看了眼,垂着头跟着盛庭霑进到隔壁房间。
他今天全天都在考试,手机放在宿舍,傍晚才看到消息匆匆请了假出校。
半路又临时改道回了一趟老宅,绕了一大圈,这才来晚了。
盛意西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金丝莲花暗纹绒布小袋递给盛庭霑。
“小叔,我回学校了,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小婶婶吧。”
盛庭霑倒出一块羊脂玉平安锁,在他掌心温润如脂。
这个平安锁意义重大,是他大哥大嫂请最好的匠人精心雕刻,再由渡厄大师开光,佛前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庇佑他和盛意西平安的。
他的那枚,五年前赠给了一个小男孩。
今日,盛意西要把他的这枚送给黎婳。
心意难能可贵,盛庭霑答应转交。
盛意西接着说:“你把你的给小遂,我把我的给小婶婶,他们就都能平安了。”
盛庭霑收紧小袋,有片刻疑惑,“我什么时候给了小遂?”
黎遂一直在锦康,他与他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又谈何把自己的平安锁给他。
盛意西也摸不着头脑:“啊?小遂身上那块玉不是你给他的吗?可是我看了和我的这块一模一样啊。”
两枚平安锁玉上的花纹是大嫂亲自设计,取材自某本古籍,绝无仅有,所以盛意西看错的可能性很小。
盛庭霑微蹙起眉,想起五年前那个小男孩……
他遇见“他”时,“他”是短发,穿了一身冬季校服,脸上瘦得脱相,他只记得那孩子眼睛很亮,除此之外和现在的黎婳没有半点相像。
不是小男孩,其实是黎婳?
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五年前就见过了。
如果是黎婳……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认识他……
思及此处,盛庭霑脑海里云影天光晃荡,过往的一幕幕纷至沓来。
男人沉声嘱咐正在守夜的陪护,紧接着便行色匆匆离去,在雪夜中迫不及待奔赴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