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盛夏时节,一个普通的周末黄昏,写完作业的她下楼吃水果,刚咬一口新鲜饱满的草莓,抬头瞬间,电视上一闪而过一张熟悉的面孔。
频道倒回到财经栏目。
原来他不姓郑。
他叫盛庭霑。
很好听的名字。
此后少女心事的开篇,写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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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许对这个平安锁印象深刻。
他见多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好东西,自然认得,黎婳拿回来的平安锁乃是顶级羊脂玉,出自名家之手,价值几近于一套房。
如果是寻常时候,他不会让黎婳收陌生人如此贵重的礼物,但……
佛门之地,最讲缘法。
黎婳遇到的是有缘人。
这枚平安锁成了她那段时间唯一的精神支柱。
温清许私下打听,想回赠一份同等价值的礼品,却无奈找不到人,后来事务繁杂,这件事逐渐被抛在脑后。
今天才知道,那时大方慷慨的好心人,竟会是盛庭霑。
这样的渊源,自然当得这一句喜欢。
温清许失言良久,笑叹一声:“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门第这般高的人,以后要是受欺负了,爸爸都不能给你撑腰。”
黎婳看着他笑,“您对我好就已经是为我撑腰了。”
她轻轻靠在温清许肩膀:“所以,您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和妈妈吵架了,她一个人管理公司很辛苦,压力很大。”
还记得刚来温家的时候,苏阑和温清许是恩爱的模样。
他们是自由恋爱,南辕北辙的性格,因爱结合,温叙白是爱情的结晶。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温清许常常不在家,一回来,就是争吵。
围绕她。
温清许不喜欢苏阑带她到名门阔太的圈子里炫耀。
温叙白或许也是因为她破坏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才会借由荒谬的流言疏远她。
黎婳常常自责,自己好像是恩将仇报的恶人。
“不管怎样,我嫁的是我喜欢的人,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呢。”
温清许默然许久,大手拍拍她的头:“婳婳,不管我和你妈妈未来走到哪一步,都是我们两人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问题,和你,和小遂都没有关系。”
黎婳一颗心下跌,坐起身,愣愣地看着温清许。
“爸爸……”
温清许笑着摇摇头,笑容却透着苦涩和无奈:“人是会变的。”
“到最后,都是求仁得仁,自己种下的因果。”
“我早该想到有这一天。”
温清许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四个彩陶福禄娃娃,一大一小的姐弟俩给了黎婳。
剩下两个是苏阑和温叙白的。
“我只有三天假,明天下午就得走,小遂的这个你帮我带给他,他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黎婳忍着泪意点头,“嗯。”
温清许看到她颈上戴的戒指,还有手腕上的高冰翡翠手镯,压下心头的担忧。
至少盛家人没有薄待她,也是一点欣慰之处。
想着盛庭霑还在花园里等着,黎婳和温清许告别。
下楼时,苏阑神色淡淡,还在为温清许生气。
黎婳去花园找人,上车前,她回头又看了眼二楼房间,挥了挥手。
盛庭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边有道高大的人影。
温家对黎婳来说,好似一碗夹生的米饭。
饥饿时让她饱腹,日积月累中伤胃,又被施予的恩情裹挟,不得自由。
众生芸芸,都有自己隐晦的不可说。
既然如此,她不说的,他补偿给她。
第77章 成全
温清许站在二楼,隔着一段距离,审视她女儿喜欢的那个男人。
黎婳说现在不是合适的见面时机,他也这么觉得,因而只在楼上远远看上一眼。
盛家的车开走,温清许深吸一口气,拉着行李箱决绝下楼。
苏阑看到温清许一副要出门的姿态冷冷哼了声,刘律师还兢兢业业候着。
温清许坐回沙发,平静开口:“刘律师,请您拟条款吧。”
苏阑瞳孔微颤,脸色一变。
温清许看向苏阑,“我自愿放弃全部财产,但有两个条件。”
他的神情有别于之前的每一次争吵。
心死的人不计较谁对谁错,只要结果。
苏阑手指捏紧抱枕边缘,用力得指尖发白。
温清许徐徐道:“第一,由你继续支付小遂疗养院的费用。”
他一个冷门专业的教授,年收入在二三十万,承担不起这笔费用。
“第二……”
温清许目光隐痛:“签订终止收养婳婳和小遂的协议书。”
听到这里,苏阑也意识到温清许已经下定决心,她赤红着眼,整个人摇摇欲坠,声音发颤:“你就为了这事要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