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日下场,便是她明日落魄之相。”佟佳·婉清缓过气后,面露凶狠,咬牙切齿怒嗔道。
说完,手捂胸,侧身趴在床沿,使劲咳嗽,一副要把心肺咳出才善罢甘休的模样。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莫……莫去……咳咳咳。”
涟漪刚想起身冲出去,便被佟佳·婉清紧紧扣住手腕,强行拉住,声音从咳得辣疼的嗓子里挤出,虚弱道。
“小姐,算奴才求您了,让奴才出去请太医吧!”梁景忠和涟漪俩人跪在床沿泣不成声,边给佟佳·婉清磕头,边哀求道。
再不去请太医,娘娘怕是拖不了多长时间,眼看布满红血丝眼睛内,神色逐渐涣散,俩人心知,自家主子心高气傲,但此时不是傲气的时候。
能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本宫就算死,你们也绝不能给林琉璃示弱,还有,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你们不许唤本宫小姐。”
佟佳·婉清声撕裂竭喝道,同时激动拍床,强烈表达自己心中愤懑。
“咳咳……”
吼完,佟佳·婉清缓了缓情绪,推囊梁景忠嘘声吩咐道:“去把本宫皇贵妃吉服拿来,涟漪伺候本宫洗漱。”
这话一出,俩人心里咯噔一下,深燃寒意霎时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惊恐看着佟佳·婉清,惊慌失措道:“娘娘……”
“快去!”
佟佳·婉清眼看俩人欲想阻挠,便神色不耐吼道,沙哑软绵的嗓音,半点威慑力的都没有,如同拔了牙的老虎一般,徒有其表。
软绵的腔调中渲染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决绝,猩红的眼眸,透露出骇人的杀气。
俩人不敢继续劝说,生怕自家主子还能熬到太医到来,便先一步气厥过去。
俩人暗中对视一眼,打眉眼官司,知晓对方意图后,梁景忠重重点头:“喳,奴才这就去,请娘娘稍等片刻。”
语罢,对涟漪说道:“伺候娘娘洗漱,我去去就回。”
“我知晓,你快去快回,娘娘怕冷,等不了太长时间。”涟漪话中有话,这是提点梁景忠快去快回。
“嗯!奴才告退!”梁景忠郑重对佟佳·婉清磕个响头后,匆匆起身离去。
看着梁景忠远去的背影,佟佳·婉清好不容凝聚起来的精神气,瞬间被一抽而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神色灰暗,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靠在涟漪肩上的身子,软软滑下来,瘫躺在床,呼吸声略微粗重,双目瞪圆紧盯头顶床帘。
若不是还有出气,涟漪都快误以为人不行了。
这边,梁景忠出门后,命守门奴才去取吉服,自个快步跑到正门,对守门的侍卫焦急道:“娘娘身子不适,呕血了,还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或是放奴才出去禀明皇上,再不济,给娘娘请几个太医过来诊治也行。”
“还请梁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禀皇上,给你请太医。”侍卫首领深知事情有轻重缓急,佟佳·婉清虽被贬为庶人,幽禁冷宫,但皇上念及旧情,没有收回承乾宫伺候的奴仆。
也没有断了供给,暗中特命梁九功提点,不许苛刻承乾宫任何人,一旦承乾宫有事,第一时间请太医,派人回禀。
这也是侍卫首领毫不思索一口应答下来的原因,说白了,他们这帮人,明面上说是防承乾宫随意踏出,但暗地里,却是皇上用来护着佟佳·婉清的兵。
梁景忠见有人出去请太医回禀康熙后,紧绷的心弦,也稍稍安定下来,脚尖一转,急忙回去。
小太监已经取来吉服,梁景忠伸手接过,抬脚进寝宫,凑到床沿:“吉服以取来,奴才伺候您起身洗漱。”
佟佳·婉清毫无反应,瞪圆的双眼继续紧盯床帘,俩人见此,忽然心悸得厉害,浑身血液逆流,心脏怦怦跳,差点没有从口中蹦出来。
涟漪紧张吞咽口水,强忍住决堤的眼泪,颤颤巍巍伸手探鼻息,感知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指尖上,瞬间喜极而泣。
“奴婢伺候您洗漱!”
涟漪接过小宫女递来来温湿帕子,伺候佟佳·婉清洗漱,几人合理伺候穿衣,弄完以气喘吁吁。
佟佳·婉清呆滞的眼眸,渐渐回神定眼看向梁景忠俩人,苍白的脸缓慢回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满眼追思问道:“你们伺候本宫多少年了?”
“回娘娘的话,奴才六岁到娘娘跟前伺候。”
“奴婢是家生子,三岁便被指派到娘娘跟前伺候,陪玩。”
娘娘的青葱岁月和幼年稚气时期,都是他们俩陪在身侧度过的,十几年的情分,伺候娘娘的动作,早已渗入骨髓,难以自拔。
“本宫依稀记得,当年本宫嘴馋,想吃额娘小厨房里的桂花糕,但额娘自小管本宫甚严,从不许本宫用过晚膳后进食,本宫馋得无法,便派涟漪偷偷去小厨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