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一路停,最后走上一条石子甬道,夹道种有翠竹,这些翠竹都还小,等明年,便能长高了。
穿过石子甬道,便是学舍,此时从学舍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牧鱼和苏墨从窗外往里看,岑翰飞正教儿童们念书,他念一句,学生也跟着念一句。
牧鱼看见他们齐齐摇头晃脑,忍俊不禁,转过身来问苏墨:“你以前也是这样?”
“我没进过学堂,我都是师父教的,后来等字认齐后,就自己看书琢磨,哪里经历过这种。”
“那你还有点聪明。”
苏墨拉着牧鱼的手,不高兴道:“就只是有点聪明?”
“我说错话了,是很聪明!再没有比你更聪明的了。”
两人逛完后,也没打扰岑翰飞,又回到了荷溆楼。
自从牧鱼有喜后,荷溆楼的诸多事宜都交给苏青来管。
以前无论是在牧家食铺还是在荷溆楼,牧鱼一直都在教苏青识字做账,如今苏青接手,也做的井井有条,像模似样。
苏墨牧鱼到了荷溆楼,吃了两碟包子,几块糕点,又同苏青说了一会话,才往文菘蓝家去。
文菘蓝此时已经不在药铺里坐诊了,只偶尔无聊了才去药铺坐一坐,更多的时候就是去苏墨家找魏老头聊天。
两人都爱喝酒,只是金氏和江氏管的严,他们便常常约着去村里其他家蹭酒喝。
苏墨见文菘蓝喜欢梨花村,与牧鱼商量了,便在家旁边又买了一块地,给他们建个小屋子。
文菘蓝虽推辞说不要,但苏墨见他嘴都笑的合不拢了,便知道他的意思。
对于苏墨而言,文菘蓝既是师父也是亲人,若是没有文菘蓝,他这一生的命运都将完全不同。
魏靖与木哥儿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他已经在镇上买了一间宅子,里面什么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成亲。
苏青与岑翰飞的婚期则定在今年的九月,时间虽还长,苏青却已经开始缝制嫁衣了,那嫁衣的一针脚一花纹都藏着他的心意。
院口的藤萝已经爬得很高了,有些枝蔓从上面垂下,为小院平添一些绿意,使君子也长得很好,院后的青竹郁郁葱葱,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牧鱼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那摇椅教金氏用新棉缝了厚厚一层,躺上去,一点也不硌人。
日头柔柔的,晒的人暖暖的,他心中什么事也没想,眉眼都是轻松惬意的。
金氏和魏老头去种菜了,院子里就他一个人,静悄悄的。
他喊了几声小黄小花,没有得到回应,正想起身去找,却听得外面传来狗吠鹅叫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哐当”一声,只见小黄小花猛的撞开院门。
两狗仓惶跑进院中,看见牧鱼,连忙呜咽着跑过来,牧鱼这才发现有四五只大鹅追在它俩后面。
这五只大鹅是金氏养的,一共养了七只,今年过年时杀了两只,如今还剩下这几只,平日都在田里,也从不惹事,不知道今日两狗怎么惹到这群大鹅的。
小黄小花跑到牧鱼身边,仗着有他撑腰,又开始朝那几只大鹅狂吠。
牧鱼好笑道:“你们这就是狗仗人势。”
正在这时,又传来一道笑声:“这话形象!”
牧鱼脸上一喜:“阿墨,你不是去镇上了,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苏墨把那几只大鹅赶走了,才道:“事情处理好了,这不就回来了。”
说完指着手中挎着的篮子:“这是你要的酸李,我洗了给你。”
说完就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碗洗好的酸李过来。
牧鱼连忙捡了一个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吃得津津有味,又捡了一个递给苏墨。
苏墨忙道:“饶了我吧,你说要吃这酸李,越酸越好,我生怕不酸,尝了一个,牙都给我酸掉了。”
牧鱼见他不吃,就放进自己嘴里,苏墨瞧见担心:“真好吃?不酸?”
牧鱼道:“好吃!”
现在天色还早,苏墨去书房拿了一本话本过来读给他听,小黄小花依偎在他们脚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墨才发现牧鱼已经歪在摇椅上睡着了。
苏墨连忙放下话本子,把牧鱼抱进房中,轻轻帮他褪去鞋袜,盖上棉被,自己则靠在床边看书。
日光温暖,洒在木窗上,带来翠竹的斑驳影子。
牧鱼睡得很沉,眉眼娴静安宁。
苏墨放下手中的书卷,只着头,垂眼看他,那眼中有感慨,有欣喜,有温柔,有幸福,有心疼,有爱慕,似平生万般情绪都在此处。
若此时牧鱼睁眼,便能看见,不过没看见也不要紧,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还那么长,总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