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单人病房。
阳光刚好落在他身上,眼睫轻轻颤动,脆弱病态的脸色为清润的脸增添一抹病弱感。
温珵脑子空空,身上疼,头也晕。
胳膊也疼。
手肘也疼。
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脑子里好像被人施了魔法咒语,将所有的记忆都封存起来,以前的记忆都被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布,上面刺满了玻璃,试图靠近,便感觉头痛欲裂。
刚刚醒来的温珵打量着这间小房间,沙发上还有一件薄毯和外套,不知道是谁的。
缓慢地转动眼珠,他看了看手上的打的吊针,抿着唇将他取下来,这个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走到病房自带的厕所,厕所里有一块镜子。
温珵的脑袋被纱布包着,闻到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他摸了摸自己擦伤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无助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温珵听到了,磨蹭着步子往外走,刚好和风风火火过来找到他的黎袭野撞个正着。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点点发生变化,维持的冷静也在一刻内破功。
在他眼前的人神情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胡子也没怎么剃,头发似乎也有些腻,一看就有两三天没洗过,不过身上没什么味道,反而闻着香香的,就是掉小珍珠的样子和他模样实在是不匹配。
“你……”
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吞了好几斤的石头那般粗糙,干涩的也有些难受。
皱了皱眉,而后抑制不住地咳嗽。
一咳嗽,身上四处都跟着疼。
黎袭野小心翼翼地轻轻拍他的后背,小跑着去帮他倒水。
温水流入喉腔缓解了艰涩的疼痛,温珵得空去瞧面前的人,眼睛红红的,怪可怜的。
一身满是褶皱的西装,领口的地方似乎还有血。
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温珵捂着头,面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安装了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想不起来…
他侧眸,在男人的眼睛看到了心疼懊恼,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摁了床头的铃。
缓了一会,温珵才轻声问道:
“你是谁?”
他有种直觉。
面前的男人对他很重要。
在这之间又混杂着酸涩的疼痛。
复杂至极。
黎袭野的表情出现裂痕,瞳孔都微微放大,后退一步,缓缓地站直身体,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喃:“你说什么?”
温珵偏了偏头,浅浅地抿起唇角,认真且缓慢地说:
“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许是温珵淡色的瞳孔里黎袭野没有瞧见一丝开玩笑的意味,而且温珵本身就不会开玩笑,做事也总是一板一眼,严谨的和老古董没区别。
黎袭野没开口解释,坐在旁边等医生过来。
一群医生流水似得涌进来,温珵皱眉,有些不习惯被人当猴子一样看来看去。
他下意识看向黎袭野,眼里求助的意思明确。
黎袭野被他这副神情变相的讨好,唇角勾了勾走到温珵身边,握住他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声音低哑且缱绻:“你还有怕的时候吗?”
温珵不解地望向他,眸里盛满了疑惑。
最后医生得出的结果是车祸伤到脑袋,里面有一块小的淤血,等淤血散开之后记忆就会慢慢恢复。
温珵听得一知半解,黎袭野则是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看着一直用信任眼神看他的温珵,莫名觉得像乖宝宝。
医生离开之后,他坐在旁边,两只眼睛互相瞪着。
温珵不说话,黎袭野也不说话。
还是温珵忽然打破僵局。
“你和我很熟吗?”
前男友,能不熟吗?
黎袭野嗯了一声,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削皮,切成一半递给温珵。
温珵接过放进嘴里吃了。
他还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黎袭野又一次听到那个问题,沉默片刻,抬头认真的盯着‘空白’的温珵。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黎袭野,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温珵认真回想,现在他的记忆就像是混乱的垃圾场,各种复杂的事情都零零碎碎,捡起来一角也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终于,他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称呼。
他看着黎袭野,试探地喊出:
“黎宝宝?”
“……”
黎袭野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其他的没记住,就记住了这个。
温珵摇摇头,头痛得很。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黎袭野看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烦躁,酸涩难忍,目光紧锁在温珵身上。
温珵被他看得不自在,咽下嘴里的苹果,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