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珵冲他友好地点点头，僵着头皮，迎着医护人员的期待走到黎袭野门口。
黎袭野看见他了，喷薄欲出的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脸苍白黯淡，嘴唇毫无血色。
温珵往他所在的地方走过去，黎袭野的力气好像全部消失，猝不及防地从床上摔下去，重重地掉在地上，黎袭野顾不得狼狈和疼痛，钻到床下。
“走开…你走开…”
他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双臂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黎袭野的眼睛盯着温珵的脚，嘴里说着让他走，可眷恋的眼神黏在他身上。
温珵已经决定接受黎袭野老爸的资助，当然不会走。
一会要找他，一会又要他走。
他蹲在床边，弯下腰，朝着黎袭野伸手。
“出来。”
“黎袭野。”
“我不！你是谁…我要找温珵…”黎袭野好像又认不到他了。
温珵有些头痛，“我是温珵，黎袭野，你出来，别躲在里面。”
黎袭野沉默地看着他，没再抱着自己的脑袋，打量他的眼神大胆许多，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时而停留在他的脸上，时而看向他伸出来的手。
那双手干净劲瘦，骨节修长漂亮，皮肤白皙。
黎袭野眼里有犹豫，看了看自己的手。
“脏…脏脏的…”
温珵耐着性子继续将手递在他面前，看着黎袭野手上沾着的鲜血，眸色有些深沉。
“不脏，你出来，我给你洗干净。”
“真的吗？”
“真的。”
黎袭野得到保证，小心又害怕地将手慢慢递到温珵的手上，将自己枯瘦的手放在温珵掌心。
温珵控制着力将黎袭野慢慢拉出来，黎袭野的脑袋刚刚冒出来，看到围在外面的医生，黎袭野像是突然受到极大的刺激又钻了回去。
“嘭！”
黎袭野的脑袋撞到了床。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外面有怪物…他们要害我…我不出去。”
第4章 不痛不痛，痛痛飞飞
温珵紧紧拉住黎袭野的手，声音缓和许多：
“没有人伤害你，你出来。”
“有…温珵呢！我要温珵…”
温珵的眉心越皱越紧，黎袭野的病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很多，刚刚说过的事情怎么又忘记了。
黎袭野真的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他突然搞不清楚黎袭野对他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了。
是得不到的怨念还是…爱？
“我想找温珵…”
“疼！疼…放开…”
温珵没注意到自己攥着黎袭野的手用力许多，一直到身后的小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将他从发神的状态里拉出来。
“温先生，要不您先出去吧，黎袭野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温珵看了一眼缩在墙角不愿意爬出来的黎袭野，叹口气，“好，你给我说说他的病情吧。”
当他准备将手收回来，主动抓住他的也是黎袭野。
“不…不走…”
黎袭野往前又凑了一点，温珵只好先让小陈出去，自己把黎袭野拉出来。
他这边一用力，黎袭野就拼命往回缩，黎袭野现在看着瘦，用力起来温珵险些拽不过他，两个人就像是争斗的小朋友，谁也不肯认输。
扯得久了，温珵有些不耐烦了，他沉着眸子看黎袭野。
“你不出来我就走了。”
黎袭野抿着嘴看他，温珵一用力，没想到黎袭野根本没反抗，反向作用力直接坐在地上，脑袋撞到身后的桌子上。
“嘶…”
“温先生您没事吧。”
温珵摇摇头，碰了碰自己磕痛的后脑勺。
一抬头就看见黎袭野慌慌张张从床下钻出来，跪爬到他的身边，双手小心翼翼抱着他的肩膀，朝着温珵的后脑勺吹气。
“不痛不痛。”
“痛痛飞飞。”
温珵浑身僵硬地从地上坐起来，呆愣地盯着黎袭野瘦的脸上骨头都清晰可怜的脸，他刚刚说的话很幼稚，但这是之前黎袭野不小心被野狗咬了他带他去医院说的话。
当时黎袭野眯着眼说他幼稚，眼里的神采却是亮晶晶的。
可现在，那双眼睛灰暗得窒息。
小陈小心翼翼看着黎袭野，将温珵从扶起来，他朝着身后的护士看了一眼，让他们把铁链重新给黎袭野戴上。
温珵这才注意到控制黎袭野行动的铁链居然被他挣脱开了。
“等等。”
黎袭野眼睛盯着温珵，他此刻坐在地上，仰着头，没有之前一点的攻击性。
温珵看他手上的伤，“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医生们之前都被黎袭野揍过，现下有些不敢上前，温珵注意到他们的迟疑，失言片刻，道：“把东西给我，我给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