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久,段琼宇弯腰把碎了的同心结一块一块捡起来,然后拿起地上的痒痒挠转身上楼。
段母担忧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儿子……
“妈,你回去吧。”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段母一愣,他是不是哭了。
虽然背对着她,可这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他哭没哭她一听声音就知道。
段琼宇回到卧室关上了门,走到床边往后倒仰躺在床上,片刻他侧身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
快四十岁的男人,哭的比孩子还狼狈,不管不顾。
拳头里还紧紧捏着那几块碎玉,手掩脸颊,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打湿的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他把阿瑶弄丢了,现在他又把她送给他的同心结弄坏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时候升起的,段琼宇只知道,这一夜他满脑子都是曾经和她的点点滴滴。
最清晰的不过是,她把同心结挂在痒痒挠上,笑着给他比划手语,他故意装作看不懂,她气急败坏。
着急忙慌的在纸上一字一句的写“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天不老,情难绝。”
她写的时候握笔的手甚至在颤抖。
可是那一年浪子回头,可惜月坠花折,鸿断鱼沉,丹书白马皆成笑话。
他情史不可谓不丰富,当年是出了名的纨绔,如今的谢九安又比得了他几分。
所有人都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少有重样,张扬至极。
第38章 我要菩提花
唯独阿瑶,和她在一起后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权御和谢九安,他们只知道他藏了一个女朋友。
别人呢?都说那一年段家四爷不再出入任何风月场所。
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
当时权御还在部队,休假回来,哥几个聚会。
谢九安大嘴巴说四哥藏了个女朋友,权御开玩笑说:“你女朋友是见不得人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其实见不得人的不是他女朋友,是他自己。
相由心生,他的阿瑶有一颗菩提心。
他怕她知道了自己的那些过往,那些他曾经以为没什么的过往。
可在她面前,他却忽然觉得不堪至极,自惭形秽,他把自己的过去视作污秽,不敢让她知晓,怕她不要他了,怕因为自己让菩提花身染尘埃。
可是再怎么小心,她还是因为他受到了伤害,那天她反复的比划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段琼宇自责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不要对不起,好不好,阿瑶,你没有错,不要对不起。
他固执害怕的看着她的眼睛反复确定:阿瑶,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的对吗。
直到看见她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是走了,悄无声息,那一朵为他而开的瑶花终究在他手里凋谢。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段母给助理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他的情况。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儿子怕是不想看见自己。
第二天,助理在客厅里处理工作,忽然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
关了一天的门被打开了,段琼宇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件风衣。
助理忙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道:“四爷。”
段琼宇点头轻嗯了一声。
助理接着问:“四爷要去哪?”
段琼宇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不用跟了。”
目送他离开,见他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助理才拨通了段母的电话,汇报了情况。
车子一路狂奔,到了苏暮白郊区的玉雕庄园。
他走进后院的工作室,苏暮白正系着围裙雕刻一整块洁白无瑕的和田玉
是已经半成型的鬼工球,一门极老的手艺,最外层雕龙画凤,里面几十层,层层镂花,且每一层都可以自由转动。
苏家大少爷有一双极巧的手,还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苏暮白把手里的刻刀倒竖放置,把半成品上的碎玉轻轻扫净,然后才抬头看向段琼宇:“四哥你怎么来了?”
段琼宇走过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他:“你看看能不能修。”
苏暮白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眼熟,他也没问是怎么碎的,只是说:“碎的厉害,要跟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
段琼宇没有说话。
苏暮白接着道:“我以莳绘修复,用金装饰,可以吗?”
说着指了一旁架子上放着的一只玉镯:“像那样。”
段琼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抬眸看过去,断裂的玉镯修复之后,裂痕处是一朵金色的百合花。
“可以。”收回视线,停顿了一会,他说:“我想莳绘菩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