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一熄,足有两三百人的海匪拿着刀剑狞笑着冲向了面前的大肥鱼,劫了这艘船,他们又能吃香喝辣好一段时日。
余窈站在最高处的那间舱房中,看着那些人冲过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往未婚夫的身边靠靠,她看到未婚夫脸上饶有兴致的微笑,抿了抿唇。
未婚夫不害怕,她就也不怕。
海匪们碰到了船,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埋伏多时的武卫军亮出了残酷又血腥的一面。
前后包抄,左右夹击,射箭、斩首、绞死,余窈站在最高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哪怕死的人是穷凶极恶的海匪,她的心中也产生了些许不适。
“好看吗?”萧焱却扬唇在笑,转过头来温柔地问她。
余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白着小脸嗯了一声,“好看的,郎君。”
也不知是说未婚夫的笑容好看还是底下的屠杀场面好看。
听到她说好看,萧焱愉悦地喟叹了一声,从身边拿出了带着红色羽翎的长箭。
俯视着水面,他漫不经心地瞄准了一个敞着胸膛的壮年男子,手指随意一松。
余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胸膛被长箭穿透,仰面倒进了水里,荡起红色的水花。
“他们是海匪,该死!”
她的唇中喃喃地念叨着一句话。
第26章
所有妄想劫船的海匪全都死了。
余窈望着底下到处都是的血迹,一张小脸白的和初雪一般,她确实见血了,可是,这血太多太多了。
盈满了她的两只眼眶。
强撑着镇定,余窈点燃了舱房中的蜡烛。
明亮的烛光下,未婚夫华美秾艳的五官展露无余,她怔怔地望着,问了一句话,“郎君,可以歇息了吗?”
人都死干净了,当然可以歇息了。
萧焱笑吟吟地嗯了一声,胸腔积攒的戾气全都一扫而空,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地打量起了少女发间的钗环。
“这只兰花簪子太素了,明日戴那一套红玉的首饰,我们去褚家做客。”他伸出长指,暧昧地捏了捏少女莹白的耳垂,低声呢喃,“我是新任的武卫军郎将,你是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子。”
“武卫军郎将?是和郎君有交情的那个人吗?”余窈的身子有些发软,苍白的唇却因为耳垂与人亲密的接触恢复了一丝血色。
她没有问未婚夫为何不用镇国公世子的身份,而是冒充自己的好友,估计是因为武卫军郎将的名头更有威慑力?
未婚夫毕竟与褚家有仇,想要吓一吓他们也说得过去。
“是啊,我与武卫军郎将的交情可是过命的,他即便知道我用了他的身份也肯定会理解。”萧焱眼角余光瞥见了臣子的身影,好整以暇地说道。
黎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回禀共有多少海匪丧了命。
“属下等从海匪藏身的船只上搜到了匪首与盛家家主的书信,主子,您请看。”他躬身将书信呈上,萧焱唇角噙着笑,摆了摆手并未接过去。
“周尚书在朝中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不点头我一个区区国公府世子怎么敢动他的姻亲。放着,先放着吧,回到京城再说。”他说的一本正经,末了语调还有几分可惜。
余窈在心里暗暗记下未婚夫的地位比不上周尚书,抿着唇安慰未婚夫,“郎君风华正茂,那周尚书做了官几十年肯定是个老人了,盛家作恶多端也风光不了许久。”
“我以为你会说这封书信可以呈给陛下呢。”听了她的安慰,萧焱摸了摸下巴,一双黑眸看向她。
“郎君怎么做都是对的。”余窈被未婚夫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聪明地转移起了话题,“郎君,武卫军郎将姓甚名谁啊?明日去褚家做客我要换名字吗?”
听到这里,黎丛魁梧的身躯隐隐一颤,紧接着就听陛下含笑说了一个名字。
“李冲,明日我就姓李名冲,至于你,”他皱了皱眉,道,“你还是你,褚家人向来自诩礼数周全,不会问你的名姓。”
“哦,我知道了。”余窈放下了心,明日她虽然不知道未婚夫究竟要做什么,但跟着他少说多看就是了。
她垂着眉眼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郎君,我们晚上在哪里歇息啊?”船上那么多死人,她肯定再困也睡不着了,但回到客栈,她有些不确定郎君会不会陪着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