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封令这种咒术,本身要取至亲之人的血液为引。”盛斜阳喃喃道,“他们居然也肯?”
“文嵘的母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当时他的父亲正在争下任家主的位子。他父亲不是最得老家主欢心的那个,所以……”
所以就拿颜文嵘,做了投名状。一个杀伐果决的家主,会带着颜家走向一个更光明更安全的未来。
晏春深闻言道:“可是上一任颜家掌事的,身上并无人命因果。”
盛斜阳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按说以他们这个年纪,应该从没见过这些长辈才是。
晏春深似也发觉出了纰漏,轻咳了声:“我以前曾见过上任颜家掌事的照片,从面相上看,应是宽厚之人。”
盛斜阳笑着挑眉,明显不信对方的鬼话。
晏春深只得摸摸鼻尖,强行把话题岔开:“这中间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
“是文嵘生来怨气太深,难入轮回。滞留人间时,得知了身死的内情,骤然成了厉鬼。随后他回到了颜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进入了一个小辈的皮囊里,将他的父母折磨的疯癫。一个疯子,自然不能担任家主的位子了。”
“再后来这小辈的言行实在与从前相差太大,加上肉身被厉鬼的阴气侵蚀太久,逐渐露出腐臭的气味,才终于东窗事发。可是那时已回天乏术,只能将其镇压。”
一口气将家丑和盘托出,颜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更多的却是对曾经的唏嘘。
“不过水晶大厦,恐怕也没法撑多久了吧。”盛斜阳想起那晚回荡的、不甘的惨叫。
“我们本想用大厦里的金银和血棺,作为镇压的引子。现在看来,或许是适得其反。而且旁边的第七中学异动频频,很难说他们的目的是把中学进一步异化,还是想要将文嵘放出。”
盛斜阳有点不好意思,唇边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恐怕是后者,因为我们刚刚把第七中学的恐怖源头拔除了。学校里通过不断游戏,吞噬活人化作厉鬼,从而催生鬼气,明显是想要腐蚀水晶大厦。”
颜老爷子听到他们把中学的恐怖源头拔除了,眼皮抽动着,满心只剩一句话:行吧,不愧是你。
“不过我们这次在第七中学里,却发现有一些人为的痕迹。我怀疑这些鬼物并非随意游荡,而是有人故意在此豢养。”
盛斜阳将水晶大厦里发生的事,简要叙述过。
颜老爷子听到故意被取走眼睛的悬尸,心底便有了判断。
晏春深听少女说完,又指指相册上的男人:“并且从面相上来看,他应是平安顺遂的命格。可偏偏天赋生机,都被两枚铜钱斩断。”
颜老爷子与颜文嵘接触时,还不过是个横冲直撞,对玄门一道毫无建树的愣头青。
后来颜文嵘被镇压,旁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就连这些照片,都是颜老爷子艰难搜集来的,凭这些推断往昔,难免会有错漏偏差。
可这话是晏春深说的,那定不会错。不说他如今是阴司判官,堪透命数因果。单论其生前亦是天纵奇才,未有匹敌。
“要是这样说,那文嵘身上的祸事,多半是人为。”
颜老爷子暴怒下,声音发抖,那时和颜文嵘差不多年纪的小辈们,都被派出去历练。等他们回来后,所有事都尘埃落定。
很难说这到底是长辈们的保护,还是生怕那些尚有热血的年轻人们,会做出与之相反的事情。
带着血腥的往事,只能从言语里窥得一二。
盛斜阳心头酸涩,怀里的雁翎刀发出轻轻的嗡鸣,像是笨拙的小动物在安慰她。
寂静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连温度都像降低了不少。
晏春深在少女头顶轻揉了把:“我们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盛斜阳扬唇,奇异的被这句话安慰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如同跳跃着一捧小小的火,坚韧又明晰,执拗的不肯熄灭。
晏春深笑着看她,还想说什么,却听盛斜阳的手机响了声。
在那片刻里,手机上翻滚着的鬼气,一闪而过。然而在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般的老派江湖人,谁都没错过异状。
盛斜阳解锁的瞬间,用于通讯的页面就跳了出来。
那是个小小的临时界面,是来自全子扬他们建的那个群的会话,对方头像漆黑,仅在顶端露着半只垂着线的红色气球。
这人发了好几条语音,少女按下播放键,对方非男非女的声线就响了起来。
“你是怎么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