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再承受得住第二次了。
他真的会疯的。
“林先生您先别激动,老板没事,在隔壁病房呢,不过他在冷水里泡太久了,有些发烧,现在还没醒。”小窈眼圈有些红,“林先生,谢谢您救了老板。”
天知道她在民宿听到老板落水的消息时有多担心,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但林钦舟显然不信,他甚至握得更紧、更用力:“那你为什么在我这?”
这问题问得毫无道理甚至是很无礼的,但小窈却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林先生这是在关心老板,不放心老板一个人留在病房。
她当然是想在老板那边照顾的,可林钦舟救了老板,身边又没个亲人朋友的,她也做不出这种把人抛在一边不管死活的事情,那不成忘恩负义了?
“您放心,老板那边有人照顾的。”
林钦舟咄咄逼问:“谁?”
“就那个谁,那天来给老板送花的笨蛋,您还记得吗?”
记得,太记得了,一车红玫瑰,怎么能不记得。是林骢那个小屁孩。
“我要去看看他。”
“可是您……”
“我没事。”林钦舟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针头,下了床,“麻烦带我过去。”
小窈:“……”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先生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对劲,只是本能地有些畏惧这样的林钦舟,呐呐地说:“好、好的,那您跟我来。”
小窈一点没夸张,秦越的病房确实是在林钦舟的隔壁,出了他自己的病房,往旁边一拐,就是秦越的。
此刻那人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眼窝下得那颗小黑痣痣明晃晃地落在林钦舟心头。
他曾经无数次的触碰过、亲吻过这颗痣。
也把这个人拥在怀里。
但是差一点,就永远失去。
林钦舟在门口看着,明明想念得厉害,真的见到了,却迟迟不敢靠近,他们分明不久之前才在一起说笑,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人。
十年,几千个日夜。
久到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
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这个人,居然什么也不告诉他。
他真想就这样冲过去,把这个人从床上拉起来,然后问问对方,是不是如果他永远想不起来,他就打算永远瞒下去,永远不让他知道?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承诺过的,明明答应过会来找他的,为什么就能说话不算话。
——哥,秦越,我们不是拉过勾的吗,你怎么能骗我。
——怎么就能对我这么残忍。
——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心。
“林先生,您不进去吗?”小窈突然的出声将林钦舟从汹涌的回忆中拉出来,他喉结滚了滚,低声说,“进。”
而门内正拢着秦越长发的人也终于被惊动,猛地扭过头——
“怎么是你?”
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纷呈,除了心虚之外,还有些戒备,甚至下意识用身体挡了下身后的秦越。
仿若年轻的雄兽对雌兽强烈的占有欲,以及对另一头和自己抱有同样目的的雄兽本能的排斥。
但这头雄兽是头有礼貌的兽,他没忘记是谁救了自己的心上人,别别扭扭地朝情敌道谢:“这次的事谢谢你,算我欠你一次。”
偏偏林钦舟最听不得这声谢。
他想他救秦越分明是天经地义,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朝他道谢,这算什么呢?他们是用什么身份在同他道谢,他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可他和秦越分明才应该是最亲密的一双人。
他这时候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仿佛一半的灵魂还活在回忆里,正和秦越抵死纠缠,所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有别人替秦越向自己道谢。
他于是走过去,朝病床靠近两步,几乎是咄咄逼人地问林骢:“你是秦越的什么人,凭什么替他道谢?我救的人是他,你欠我什么?”
这句话成功将林骢激怒,年轻力壮的雄兽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双手紧捏成拳:“那你又算什么,一个房客未免管太多了吧?!”
这臭小子小时候就和他不对付,总想着跟他抢秦越,长大后还是这副德性,林钦舟都无语了。但林骢那时候还太小了,十年过去,不记得他的样子实在太正常不过。
“等秦越醒来,让他告诉你我是谁。”
林骢怀疑地看着他:“神经病吧你。信不信我真揍你!”
林钦舟却不理他了,绕过他坐在病床边上,握住秦越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亲昵地蹭着。
这行为无异于挑衅,林骢彻底忍不了了,一把揪住林钦舟的衣领,拳头跟着悬在半空,随时都会落下去:“你特么的还敢动手动脚,当我是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