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问出口,宋以明就顿住了。
乔桥的眼睛红红的,眼窝里有浅浅的泪痕,湿漉漉的,像是哭过的模样。
宋以明屏住了呼吸,手指划过乔桥秀致眉眼,贴着洇着嫣红的眼窝上,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很温柔的拂去了乔桥眼角的泪水。
再开口时,宋以明声音放得更轻了:“乔乔,做噩梦了?”
乔桥表情有点呆,想了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不记得了。”
“但是明明刚刚还记得的。”乔桥又自言自语地补充说。
宋以明忍俊不禁,手指探过去,碰了碰乔桥的眉心,轻声哄道:“记不起来就别去想了,乔乔只要记得开心的事就好了。”
乔桥闻言抬起眼,盯着宋以明的手看了看,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宋以明脸上。
乔桥瞳孔的颜色很浅,像是笼着一层蒙蒙的薄雾,如果脸上不作任何表情,就会很难看清他眼里的情绪。
和这双眼睛对视着,总会不自觉地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掌控的遥远感。
宋以明虽然昨天晚上说了那么多话,但终究还明确没得到乔桥的原谅,此刻心情仍然是紧张的。
宋以明拿不准乔桥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问,乔桥却在这时忽然张开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宋以明默了片刻。
乔乔垂着脸在枕头上蹭掉眼泪,重新抬起脸来,和宋以明对视上。宋以明轻声问:“还要再睡会儿吗?”
“几点了啊?”乔桥声音听起来有点倦倦的。
宋以明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轻声说:“才不到六点钟,昨天睡得晚,再多睡会儿吧。”
“那你呢?”乔桥问。
“我一会儿也去睡。”宋以明说。
乔桥把脑袋往枕头上攒了攒,垫得更高了点儿,看着宋以明身上和昨晚一样的T恤,还有额前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问宋以明:“你昨天晚上在哪儿睡的?”
宋以明还没开口说话,乔桥就又说:“你别告诉我是在楼下,我才不信。”
宋以明顿了一下,低声承认说:“是在这里。”
“原本是想等你睡熟了就走的。”宋以明解释说:“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没多久就天亮了,想着回去也睡不了多久了,就在这里睡了会儿,你别生气。”
乔桥看着宋以明,小声地“哦”了一声。
乔桥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收了收下巴,把脸往被褥里缩进去了半截。
“乔乔……”宋以明却好像以为乔桥生气了,又叫了乔桥一声,似乎还想跟他解释。
“我又没怪你。”
乔桥说着别过脸去,很小声地说:“我哪儿有那么爱生气,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是我占了你的房间,你干嘛还要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不讲道理,而且这里。”
“这里床也挺大的,我是想问你干嘛非要趴在床边上睡……”
宋以明愣住了。
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明确的意思,但听在宋以明耳朵里却像是一个暗示,让宋以明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乔乔。”宋以明问:“你是不是……”
就在话要问出口的时候,却被突然响起的“咚咚”两声敲门声硬生生给打断了。
没有得到屋里的回应,屋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大了,催命似的,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
“主上。”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虽然隔着门不是很清晰,但很明显能听出慌乱:“有要事禀报……”
乔桥视线转回到宋以明脸上。
宋以明明显是听到了,却没有回话,乔桥听着外面再次传来的声音,小声提醒宋以明说:“不是在叫你吗?”
宋以明轻轻地对乔桥“嗯”了一声,这才终于开口:“说。”
乔桥听着宋以明的声音,又转回头看了宋以明一眼。
虽然这两句回应前脚踩后脚,前后只相隔不过半秒钟,但后面那句却好像不太一样。
像是褪去了温度,听着让人心里发凉,莫名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门外的贺荣自然也听得出来。
宋以明这声虽然不大,但是却明显含着不愉,对于听惯了宋以明毫无起伏地说话的贺荣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惊吓。
贺荣恨不得转头就跑。
但事情实在太紧急,贺荣只得竭力压抑住慌乱,硬着头皮继续站在门口,说:“主上,那位小朋友好像不在房里,我们刚才找遍了……”
“在我这里。”宋以明很冷淡地开口,打断了贺荣的话。
外面顷刻静了下来,没了一点儿动静。
“他走了吗?”乔桥仰着脑袋问。
宋以明“嗯”了一声,伸手乔桥把肩头滑下去的被褥扯起来,重新给乔桥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