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不动声色，顾玄奕倒紧绷着一张脸，原本就不怒自威现在显得愈发阴沉：“贵妃，郡夫人殁了你可知道？”
淑贵妃脸色微僵，装作哀伤般擦拭眼角：“臣妾刚刚知晓，正想派人去操办蕊儿妹妹的身后事......”
“那她的死是为了告你元日宴饮当晚与男子私通，你可知道？”顾玄奕的目光紧紧锁在淑贵妃身上，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这，这确实不知......可昨夜皇上与妹妹已经来过臣妾殿中也并未说什么，为何今日她却以死相逼？臣妾虽与德妃有些误会，但与蕊儿妹妹从未有过冲突，她为何要如此陷害臣妾？？”
淑贵妃脸色苍白，迷茫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难过和悲痛。
若是两个月前的太妃，一定会毫无道理站在她那边，可现在再看，只觉得淑贵妃是演得一手好戏......
其实太妃回宫是因为昨夜姜欢递了封信，提到已经查清苏才人当年之死原因，恭迎太妃回宫主持公道。
谁料就赶上了柳蕊儿自缢，
这一点，姜欢都未意料到她的狠决。
淑贵妃未曾想到，她卖的惨没博来皇上和太妃的心软，两个人反而皆带着审视的神情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太妃一贯最疼她......是哪里出了问题？
淑贵妃捂住嘴，止住嘴里想吐的欲望，有些惊慌地致歉：“臣妾身子不适，惊扰了太妃和皇上实在对不住......”
顾玄奕还未反应过来，太妃双眼微眯：“你......有身孕了？”
淑贵妃先是一惊，继而低下头似是娇羞般颔首。
太妃淡淡开口：“请太医，去拿彤史。”
孙太医是在王太医告老还乡之后新提拔上来的，专门负责嫔妃生产。看起来四十出头，身子圆润留着短胡须，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显得油滑。
他隔帕诊脉，沉吟片刻。
与淑贵妃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后，孙太医站起身来回禀顾玄奕：“恭喜皇上，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第一百零七章 账慢慢算
太妃看向司寝处的内侍：“彤史何在？”
内侍连忙奉上摊开：“娘娘，这是两个月前的侍寝名册，您请看。”
太妃略略扫了一眼。
“哀家知道了。”
看淑贵妃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承认与人私通，也是，没被当场捉住谁会承认......但这个孩子，大有可疑。
“皇上，既然淑贵妃有了身孕那最是受不得惊，今日的事暂且放放，等皇嗣平安生下再说。”太妃眸光微闪，语气缓和了不少。
顾玄奕微微诧异，按照太妃的雷厉风行这事儿不追究到底才怪，怎么一下松了口？
淑贵妃明显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娇羞着小脸道：“太妃愿意相信臣妾，臣妾感激~”
果然，太妃念着对齐王的救命之恩还是最疼她。
淑贵妃笑着将皇上太妃一行人送走，瞬间冷下脸看向孙太医：
“兰心说的话想必太医都听进去了......定金五百金，本宫诞下龙儿后另给两千金。若是你嘴巴不紧传了出去，本宫死也会拉你垫背！”
孙太医点头哈腰谄媚道：“娘娘放心，从今儿开始臣就是娘娘的人，打死臣都不会说娘娘假孕的事......”
话还没说完被淑贵妃一个眼刀吓得跪倒在地。
“嘴巴管不住现在就热水烫了一了百了。”
孙太医舌头都捋不直了：“方才，方才紧张了......只是娘娘，这生产之事......要如何操办呢？”
淑贵妃转身走向华丽精美的主座，“找个刚出生的孩子抱进宫来，这有何难？就算不是本宫生的，养在身边总比长公主那个白眼狼强。”
兰心和孙太医只能附和，谁也不敢提这有多危险。
......
姜欢走入紫宸殿，偏殿处挂着白纱白灯笼，彰示着又一条生命的陨落。哭声从殿内传出，纵然宫人伤心又有多少真情？
德妃一身素色未施半点粉黛，神情恍惚地像魂与身都分离了似的。
姜欢在柳蕊儿棺前上了柱香，退在一旁静静站了半晌，低声道：“娘娘节哀。”
德妃沉默半晌，轻轻道：“蕊儿看似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她才是不愿放过自己的那个......孩子的事情本宫不该告诉她的，至少痛苦一阵还能继续活着。
蕊儿比我想的还要决绝，为了替自己孩子报仇不惜以死做局......可现在呢？那个人安然无恙还有了身孕。”
说到此处德妃眼里泛起泪光，她在替侄女不值。
姜欢一言不发。
德妃自嘲般一笑：“本宫最终还是斗不过她，认命了......但你不同，就是为了蕊儿的死，千万别让她好过。”
姜欢注视牌位良久，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