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齐衡和明兰三人马上一起给平宁郡主唱赞歌,夸她见多识广无所不知,教导晚辈尽心尽力,闹得平宁郡主满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常驻了。
这一日齐家四口,烧香拜佛,赏花看竹,联句填词,观鸟喂鱼,玩得颇为尽兴。
齐衡还说,回家就要画一幅《寒食天伦乐》送给父亲母亲。
等晚上回到齐府,齐衡和明兰将齐国公和平宁郡主送到住院。
平宁郡主却叫明兰先回去,自己有话单独和齐衡说。
明兰行过礼就走了,齐国公有些担心老妻又和儿子吵架,略带忧愁地看向了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看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跟元若一块儿坐下来说话。”
齐国公也不推辞,真地留了下来,反正他习惯了在平宁郡主面前做人型背景板。
平宁郡主懒得理齐国公,直接问齐衡:“明兰今日倒是乖觉,一改往日的明哲保身懒惰散漫,说的话办的事都挺漂亮。说吧,你是怎么叫她转了性的?”
齐衡并没有立即回答母亲的问题,却用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看着平宁郡主道:“母亲,多谢您。”
儿子一脸真诚,平宁郡主却有点懵:“什么?”
齐衡重复了一遍:“母亲,多谢您。”
然后解释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父亲母亲对我悉心栽培,亲戚朋友对我诸多赞誉,就连去到宫里,先帝和大娘娘对我也是另眼看待。在提出求娶娘子之前,我从不曾受过半分委屈;在遇到邕王逼婚之前,我从未经历过任何挫折。现在想想,未必家里就没有难处,只是母亲您都一肩承担了,从未叫我劳力劳心。我因此看人看事都简单直接,崇尚圣人仁爱之道,全然不懂人心险恶世道无常。母亲,谢谢您,将我保护地这么好。”
平宁郡主顿觉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看着儿子不禁热泪盈眶:“元若……”
齐衡轻声道:“母亲,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今我也要当爹了,才体会到母亲的用心良苦和艰辛不易。生儿育女固然不易,最难的还是教子有方,软了不免溺爱唯恐孩子不成器,硬了又不免影响母子感情。在您的督促下,我四岁启蒙,五岁读书,六岁习字学画,虽然辛苦,却也小有所成。”
“其实是你自己争气,无论做什么,总是想做得最好。表面上云淡风轻温和不争,其实骨子里还是像我,不服气,不认输。”平宁郡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儿子的软玉温言瞬间就感动了她,母子开始对着拍彩虹屁。
齐衡站了起来,对着平宁郡主深深行了一礼:“这么多年来,我对您敬爱有加,言听计从,只有一件事违背了您的心意,就是我自己的亲事。母亲,当时我幼稚莽撞,做了些糊涂事,没能取得您的体谅,也险些害了我自己和明兰的名声,我给您配个不是。”
平宁郡主如此刚硬之人,居然没忍住掉了眼泪:“元若……你终于想明白了……”
齐衡红着眼睛说:“母亲,我并不后悔对娘子情有独钟,但我后悔当初没能和您好好解释,取得您的谅解,和您达成一致。您不同意这门亲事,有三个原因。首先,盛家根基太浅,盛老太爷中探花之前盛家还是商户,祖籍江南小镇宥阳,族中也没什么大户,岳父的大堂兄到现在也是商户之家。虽然岳父有王老太傅这样的岳家,可是王老太傅到底已经去了,不免人走茶凉,此其一也。”
平宁郡主听着频频点头,齐衡又平静道:“其次,虽然盛家老夫人出身勇毅侯府,盛老太爷探花及第,可是岳父只是盛家庶子,明兰也只是盛家庶女。相对我齐家乃开国元勋,大宋爵位并非实袭,传到父亲手里却已三代,十分不易。齐家三代单传,父亲与我都是嫡子,庶子庶女,并不般配。”
平宁郡主不敢再点头了,儿子恐怕是先抑后扬,要做好大一篇文章,便保持镇定问道:“还有吗?你一次性说完,别卖关子。”
齐衡赶紧把话说完:“第三点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娶妻娶贤。我去盛家家塾是为了读书做学问,可我回来却说自己瞧上了盛家的六娘子,要娶为妻室。母亲您难免会往坏处想,误把明兰当成轻佻女子。这个不能怪您,也不能怪明兰,完全是我处理不当。”
儿子如此为娘子开脱,平宁郡主还是有点不爽:“你处理不当是肯定的,可是明兰就真地无辜?难道她就没有给你暗送秋波芳心暗许?你放心,如今人都娶进门了,肚子也大了,我还能退货不成?不过你要是为了娘子欺瞒长辈,等我知道了,还是会怪在明兰头上,谁叫她教坏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