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难道我们以前见过?”南栖月反问。
陆北庭没答,似乎在想要不要说起这件事。
察觉她的迟疑,南栖月顿时没了睡意,在黑暗里抬了抬头:“真见过啊?”
陆北庭又将她按了回来,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迹:“见过,就在渭水大街。”
不管是初见,还是第二次见面,都是在渭水大街。
南栖月怔住,呼吸都重了几分,掀开被子坐起身将床头灯打开,转头迷茫地看着陆北庭:“什么时候?我……我不记得了。”
人这一生遇到的人实在太多了,偏偏她还有点脸盲,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还会在脑子里自动过滤,如果陆北庭说的是真的,那这一段记忆一定是被她忽略掉了。
“别着急,不是什么要紧事儿。”陆北庭坐起来,将枕头垫在身后,重新把南栖月捞过来抱着,宠溺地揉了揉她脑袋,“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小,推算回去的话,那一年你才十岁。”
南栖月喃喃一声:“十岁是我刚被接回姜家那年。”
“嗯,遇见你那天,你一个人哭着蹲在渭水大街的马路边,我主动搭讪的你,告诉你我叫陆北庭,还给你讲了一个童话故事。”陆北庭当年十五岁,对这段场景记忆犹新,那是他第一次哄女孩儿,还是给一个陌生的女孩儿讲故事。
整个过程都是陆北庭在说话,当年的南栖月是个小哭包,偏偏哭起来没有一点声音,一双眼睛蓄满泪水,可怜巴巴的惹人心疼。
也许是讲故事很有用,小姑娘止住了眼泪,怯生生地告诉自己她叫南栖月就跑掉了。
栖月,南栖月。
有名有姓,但这个姓氏不常见,世家里也没有这个姓氏,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姜家的姑娘。
南栖月眼神呆滞,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陆北庭猜到她可能是在想这段往事,便也不着急打断她的思绪。
直到片刻后,南栖月微微动唇,抬手抹了抹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擦眼泪。
陆北庭拿下她的手,着急道:“怎么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候你还小……”
“你讲的故事好幼稚。”南栖月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微微颤抖。
陆北庭微微屏息,抓着手腕的手缓缓下移,搂着她的腰肢无声一笑。
原来还记得。
只是缺少一个想起来的契机。
脖颈感到一阵湿热,大概是南栖月没忍住哭了,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下一秒就听见南栖月闷声吐槽:“我当年都十岁了,你还用幼儿园的故事哄我。”
陆北庭失笑:“所以是嫌弃我的故事很幼稚才跑开的?”
身上没带糖,没什么哄人的东西,又不忍心她一个人在那哭,所以就只能编一个故事哄哄人。
没想到还遭了嫌弃。
南栖月微微抽了抽鼻子,伸手把陆俞舟搂得更紧了些:“不是,是想起来要回家了。”
正巧那一天是她回到姜家的第三天,她感受到杨玉梅的敌意,有些害怕,又不想让老爷子发现,所以才偷偷跑出去一个人哭了一场。
“我在那之后是记得你的。”南栖月解释,“但时间太久了,后来我忘了。”
忘了陆北庭的名字,也忘了陆北庭这个人。
“对不起。”南栖月闷声道歉,不敢抬头看陆北庭的眼睛。
“傻阿月,在我这里说什么抱歉的话,我说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记得,不仅记得,还娶到了你。”陆北庭尾音拉长,眸子里藏着零星笑意。
南栖月眨了几下眼睛,睫毛湿了一片,好半晌终于舍得抬头,由着陆北庭给她擦拭眼泪。
“还是当年那个小可怜,哭得我心肝疼。”陆北庭眼神闪烁着细碎的光,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眼睛印下一个吻。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南栖月看着他的眼睛,话已经到了嗓子里,却被陆北庭预判似的先一步回答。
“是。”陆北庭抚摸她的脸颊,柔情似水,“知道是你,所以就娶你了。”
如果他没有出国,凭着姜陆两家的交情,他也许能陪着她长大。
从那年遇见开始,他们就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凌晨五点,陆北庭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南栖月跟他说:“下雪了。”
他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走到露台上看,夜色里,灯光映着白雪的模样,折射出来的雪光弥漫在空中,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坠落,像是碎玉洒空,清冷无暇。
陆北庭重新回到卧室,轻轻摇晃了几下南栖月的肩膀:“阿月,醒醒,下雪了。”
正如梦中南栖月喊他的那句一样。
南栖月被喊醒,撑开一条眼缝,呆呆地跟陆北庭对话:“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