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总觉得她在拐着弯骂他?
然谢蘅芜已经低下头去,只觉萧言舟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挪过,像是能穿透她般探究她的心思。
他终是收回目光,在一桌甜食里勉强拣些能吃的东西。最后还是谢蘅芜过意不去,让小厨房另做了鱼片粥来。
末了,宫人上前将膳食撤下,萧言舟怡然坐在案前,谢蘅芜则双手交叠在膝上有些局促。
赵全在外等着,眼瞧着时辰不对,忍不住入殿悄声提醒:“陛下,该回去批折子了。”
萧言舟刚在谢蘅芜的香气里放松下一些,一想到那些折子,不免又头疼起来。
赵全的声音虽然不大,谢蘅芜却听见了几个字,也差不离猜了出来。
她虽面无波澜,心里却盼着萧言舟赶紧走。
毕竟此时她袖子里还有个烫手山芋般的信笺。
可惜天不遂人愿,萧言舟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淡声道:“你,随孤去紫宸宫。”
谢蘅芜身子僵了僵,轻声争辩:“可是陛下,妾身还有事……”
顶着萧言舟逐渐凌厉起来的眼风,谢蘅芜选择妥协。
“……妾身突然想起来没事了。”
萧言舟满意颔首:“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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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宫的侧殿内,谢蘅芜立在紫檀木镂花书案后,一手磨着墨,一面看着案上堆叠如山高的奏折咋舌。
萧言舟虽是暴君,可明君该做的事,他也一件没少做。
谢蘅芜尚在南梁时,有些时候参加宫宴,也会听到关于他的一二事。
要么又是征伐下某个领边小国,要么是修水利、开商路。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做皇帝,已经好过许多人了。
她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磨墨。
虽然不知道萧言舟叫她过来陪着干嘛。
北姜与南梁两国,原先是一体的,因此各方面都十分相似,连文字也是如此。
若谢蘅芜有心瞧,自然是看得懂他们的奏折内容。
难道他是想……试探自己是否有异心?
其实萧言舟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在身旁摆个人形熏香。
他并不担心谢蘅芜窥探政事,若她敢有这想法,直接杀了就是。
萧言舟打开折子,越看越觉得额角突突跳得厉害。
长篇大论下来皆是无用的官话,最后要么是与他哭穷,要么是让他选秀。
看来是他最近太温和了,这群人连折子都不会写了。
萧言舟闭了闭眼,将奏折往旁边一拍,突兀的响动让谢蘅芜一惊,手中墨条抖了抖。
但他似乎就只是一时怒然,过后又若无其事地翻开了下一本。谢蘅芜悄悄斜眼,见并无异常,又继续磨起墨来。
袖口晃动间,暗香阵阵,一角白色逐渐滑出。
谢蘅芜心惊,赶紧将纸塞了回去,却还是被萧言舟窥见一瞬的动作。
他放下笔,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第五章 上京第一美人
磨墨的声音一停,偌大书房内忽然静下。
谢蘅芜也不知萧言舟究竟看见了多少,强作镇定地应了声是。
两人间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她硬是磨蹭了半天整理衣上不存在的褶皱。
然萧言舟嫌她动作太慢,索性长臂一伸,将她拉了过来。
好巧不巧的,他指节扣压之处,正是谢蘅芜藏着纸笺的地方。
虽说谢蘅芜穿得衣裳不薄,这么一捏也不一定就会被发现什么,然她的心还是猛然揪起。
“陛下!”
这一声中的惊惶全无做戏的意思,谢蘅芜当真慌乱,电光火石间,她脚下一软,直直扑将进萧言舟怀里。
其实她准备不及,扑进去时,腰际狠狠磕在了黄花梨木的扶手上,撞得她呼吸一窒,头脑发蒙,泪花不受控制地泛了出来。
温香软玉撞来,萧言舟也是一懵。
他下意识将人揽住,暗想自己方才也没有很用力吧?
手臂上一片异样温软,萧言舟不由自主低目。
谢蘅芜伏在他肩头,手臂环着他脖颈,翠黛微蹙,双眸水盈盈,甚是我见犹怜。
不错,那是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疼出的眼泪。
顺着秀气的脖颈往下,似春日蓬蓬雪山将化未化般酥软。因两人贴在一起,萧言舟还能感受到随她呼吸的轻微起伏。
……看来是衣衫太厚,他竟半点没瞧出来。
这么一折腾,萧言舟的确没再捏着她的小臂了。
危机暂时解除,谢蘅芜忙不迭要起身。
她可记得那些对萧言舟投怀送抱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
趁他现在还没发难,自己赶紧请罪就是了。
“陛……陛下恕罪,是妾身没站稳……”谢蘅芜怯怯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要从他身上起来。
但好像方才那一下撞得狠了,谢蘅芜还没站稳,就觉腰间一阵钝痛,后背冷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