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露秾眸子亮了亮,眼底划过些期待:“美人觉得如何?”
“我依稀在陛下宫中见过一次,陛下说这点心甜香太浓,他不喜欢,便撤下去了。”谢蘅芜面带遗憾,“崔娘子如今特意问起,想来味道不错,可惜我当日应该趁陛下发话前先尝一口的。”
崔露秾唇边笑意微微凝滞,须臾放松下来,语气有些冷淡。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下回臣女若还进宫,定给美人带上一些。”
谢蘅芜报之一笑,暗想可别再有下回了。
崔露秾默了一会儿,又道:“对了美人,那日宫宴之事……我并非有意。”
谢蘅芜眼角噙笑,大度道:“崔娘子无需介怀,为好友忧心乃人之常情,多疑些也是正常的,我并不在意。”
崔露秾柔声:“美人不在意就好。”
谢蘅芜素手一扬随意折下目前差点刮到兜帽的梅枝,美眸波光流转,看向崔露秾,意味深长道:
“可惜……我听宫人说,王娘子染了疯病。”
冬日高悬,雪光与日光一同落在谢蘅芜眼中,将她琥珀色的眼瞳照得浅淡似金,越发如同妖魅。
崔露秾被她瞧得无端心虚,避过她的目光,作惋惜状:
“……是啊,可怜了莹儿还如此年轻,却一时糊涂落到这般田地。”
谢蘅芜一笑:“崔娘子那日不还说王娘子是受人所害吗?”
崔露秾微不可查地愣了愣,很快垂目道:“话虽如此,但证据确凿,臣女也不会颠倒是非。”
谢蘅芜一哂:“崔娘子当真公正无私。”
崔露秾勉强抬了抬唇,有些后悔自己挑起了话头。
幸好这样闲话间,终于到了亭子。
崔太后的声音微微上扬,自亭中传来:
“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第二十四章 凤垂露
听到崔太后的声音,二人纷纷噤声,恭顺行礼。
小径虽偏僻,可绕出来的地方,却恰好是在正对着亭子的。崔太后端坐其间,下方左右已坐了几位贵女。
谢蘅芜匆匆瞧过一眼,基本都是元日宫宴时见过的娘子,也不算面生。
见到谢蘅芜,诸女亦起身还礼。
“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崔太后和颜悦色道,她今日穿着墨狐裘,气质分外雍容。
众女一同谢恩,谢蘅芜坐到了最靠近崔太后的位置。
见人齐了,崔太后拊掌道:“拿上来吧。”
几位小太监一同捧着一人高的盆栽进入亭中,盆栽内的梅树临寒盛放,红色花瓣在靠近花蕊处,竟带了些金黄色。一朵朵点缀在枝头,仿佛落日洒金般。
“好精巧的梅花!”
崔露秾与崔太后关系最近,自然先称赞开口。
其余女郎纷纷附和,将崔太后说得笑容满面。
“好了好了,别奉承哀家了,这是花房精心培育的凤垂露,百年难得一见,你们今儿能见着,也是有福了。”
“自是太后娘娘凤仪万千,福泽深厚,才使这百年奇花绽放,我等也是沾了娘娘的福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之女,承袭了她那状元郎父亲妙笔生花、舌灿莲花的本领,说起话来很是动听,在贵女圈中左右逢源。
崔太后果真被说得笑意更深,摆手道:“好了,你们也别奉承哀家了。”
她看向谢蘅芜,笑呵呵道:“依哀家之见,今年皇帝后宫终添新人,这花也感此开放,倒是寓意着我姜朝将更加繁盛,不是吗?”
数道目光顿时落在了谢蘅芜身上,她心头一跳,惶恐下拜:“太后娘娘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崔太后目中轻谑转瞬即逝,半真半假地斥道:“有何愧不敢当?你一来,这凤垂露便开了,莫非不是与你有缘吗?你便努力着,早日为皇帝开枝散叶才是。”
便看着谢蘅芜面上一红,细声细气回道:“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妾身定谨遵懿旨。”
崔太后抬手:“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礼。”
崔露秾垂目思索了一番,须臾开口道:“姑姑可有想过,这凤垂露该摆在哪儿吗?”
“花房的人说这花娇贵,是断不能栽在梅园里的。哀家也年岁大了,也不必总是霸着珍奇在自己宫里。”
“倒是你们……”
崔太后的目光逡巡过众女面庞,笑道:“你们还年轻,花一般的年纪,合该配些好花来。”
除了谢蘅芜之外,众人目光纷纷一亮。
百年难得的奇花,若能留到自己府中,又能造一番好声势。
“哀家听说,你们结了个诗社?”
崔露秾抿唇一笑:“女儿家闹着玩罢了,算不得什么。”
“如何就算不得,哀家在国寺时,嬷嬷常提起你们的诗,那句有名的,是巧巧所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