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般触动她的心。
她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感觉到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她后脑勺。
此刻,她竟然暂时忘记了打针这事,后知后觉的想,那天打针时…也是这样抱着的吗?
可是,那天她没有此时的小鹿乱撞的。
当针尖推进皮肤里,安雯回神,不自控的叫出声。
她心里的小鹿全跑了,变成奔驰的野马。
她自主地抱住顾峥的腰,咿咿呀呀又克制的叫唤。
打完针,眼泪已经横七竖八爬满整张脸。
顾峥什么都没说,抽出纸巾帮安雯擦掉泪痕。
眼角,脸颊,下颌…
温柔、细致、专注…
他擦完,纸巾捏进手心,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轻轻一笑。
他整个人欺近了些,揉她头顶,声音如阳春融白雪:“今天也很勇敢。”
心动是什么呢?
可能就是他靠近你时,你视线里的所有都变成慢镜头,当他离开时,你都还未抽离出来。
所以,那个画面在后面很长一段日子里,时常浮现于安雯的脑海,伴随着面红心动。
送安雯回家的路上,在一个长长的红灯面前。
顾峥侧头。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温感不明显,但是亮灿灿的金黄色。
她卷翘的睫毛因为哭过并不像往日根根分明,微微的颤抖。
她还魂不守舍。
红灯转换为绿灯。
车辆起步。
顾峥思了半秒,开口:“安雯,你的猫有没有被惩罚?”
话题的突兀让安雯有半秒的怔愣,然后摇头,回答:“没有。”
她在阳光中眨了两下眼睛,神色逐渐灵动起来:“三丰是因为吓到了才挠我,那是应激反应。你应该不知道,三丰是我捡来的……”
和顾峥预想的一样,说起那只猫,安雯嘴巴几乎没停过。
她说三丰是她捡的,当时它被残忍虐待受了很重的伤;
又说三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遭遇,所以天性胆小怕生,会有应激反应;
还说当时就是因为三丰特别会‘打拳’,所以取名‘三丰’;
最后说她捡了三丰没多久就出国了,平时就只是打视频而已,那天三丰被带到机场估计因为不熟悉的环境心里害怕,又没认出她,所以才挠她,现在她们已经母慈子孝了。
顾峥确认自己没听错,她用了‘母慈子孝’四个字。
于是听着听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安雯的话结束后,顾峥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三丰?”
很明显,安雯对三丰的维护和喜爱超过了正常范围,是很特别的。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拿小宠物当‘孩子’养得精贵的并不算稀奇。
但三丰不是名贵的品种,也并不漂亮。
而且,如果安雯只是单纯的好心救助它,那她怎么可能目前为止只收养了这一只猫呢?
三丰是唯一,一定是有原因的。
安雯顿了一会儿,轻声:“我奶奶以前养过一只猫,当时我还很小,记忆里就是三丰这样的。”
安雯的爷爷奶奶顾峥知道,是万物广告公司的创始人。
三年前,安雯爷爷因病去世,去年,安雯奶奶也走了。
安雯是特别念情的人。这,顾峥也知道。
安雯看着车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意识到这是回家的路。
她杏眼看过去,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话落,她又磕巴地添了一嘴:“我爸妈今天也在沪城,早就说想请你吃饭。”
顾峥礼貌道:“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但我待会儿得去机场。”
“机场?”
“对!”顾峥正在调转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微侧头盯着后视镜打方向盘,“得去一趟玉和。”
安雯没搭话,视线落在顾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上。
车辆调了头,顾峥视线瞥过去:“工作的事。”
一瞬便收回目光,专注路况。
安雯感觉心脏漏了一拍,是一股后知后觉的苏意。
她张张嘴,又闭上噜了噜,收回视线,‘哦’了一声。
她心里道:工作真忙。
顾峥一顿饭都没吃就离开沪城,被安霁调侃,安雯留不住人。
也是这时,安雯从安霁嘴里得知,顾峥是今日下午到的沪城。
下午到,下午走…
安雯回到房间,仰倒在床上,杏眼微睁看着雕花的天花板。
所以,顾峥是特意…来陪她打针的?
是的。
一定是。
安雯闭上眼睛,拉住被子配合着滚了几圈,把自己滚成毛毛虫。
安雯:嘿嘿。
接种第三针的前一晚,安雯捧着手机等到凌晨一点,也没等到顾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