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肿胀,周遭红了一圈,好像已经发炎。
安雯也知道自己昨晚在书房,对他发泄得有多厉害。
莫不是当时没注意……
安雯没接牙刷,侧头看过去:“你的手怎么回事?”
顾峥微微垂眸,眼色很淡:“昨天下午不小心划伤的。”
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过几天就好了。”
说着,他抬了抬手腕:“刷牙吧。”
就着这个高度,安雯看见伤口边缘凝固的血水。
她咬了一下唇,接过牙刷。
她对着镜子刷牙,余光看见顾峥把有伤口的那只手放在水龙头下,几下就搓掉凝固的血水。
她的心,没出息的一紧。
仿佛自己的食指也有一条伤口,此刻生疼。
她狠心地撇开视线。
又不是她弄伤的!
他自己都不在意,她有什么立场多嘴!
在无声叫嚣后,涌上心头的,是无边无际、沉压压的空洞。
这份空洞一直到用完早餐,也没消散。
她没自己想的坚强。
她想回家。
所以,在顾峥表示要送安雯上班时,她直道:“我想回家,现在。”
顾峥凝视安雯好几秒:“我送你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没有交谈。
顾峥只是握着安雯的手,而安雯,任他握着。
候机室,也是。
登机时,安雯快步走在前面,顾峥信步跟在后面。
她越靠近闸口,脚步越快。
突然,她手腕被扣住,猛地往回一拽。
她顺着那股无法抗衡的力道,扑进结实宽厚的胸怀。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指腹摩挲她的手骨。
安雯气自己不争气,他不过温柔而已,她的眼泪怎么就不听使唤。
眼泪溢出,滑过白皙的脸颊。
她倔强的别开脸。
顾峥立刻松手,转而捧起安雯的小脸。
如应激反应,她的手,抵住他心口。
盯着他,很是防备。
对视几秒,顾峥喉结上下滚动一遭,指腹轻轻拂过她脸颊的泪痕,终是开口:“安雯,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沪城找你,这三天,不要做任何决定,好吗?”
安雯很乱,很慌,心脏打鼓。
好一会儿,她垂下眼睫,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
同时,她手心下的胸腔,缓缓平复下去。
她都感觉到。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逃回家。
她总在细节里,去找他爱她的痕迹,企图说服自己沉沦。
这样的她,她不喜欢。
安雯回家,没跟家里人说,还以为家里不知道。
可她回去时,才知道顾峥提前打过招呼,为她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他总是那么周全。
安雯不禁想起他口中的‘三天’。
这三天,他是要做什么吗?
或许,是想挽回她的心吗?
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是爱她的?
安雯及时打住思想。
她嘲笑自己。
人家什么都没做,她就在臆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爱一个人,会给他找好所有理由。
安雯当时看见这句话时,只感觉有病。
这么委屈自己做什么呢?
没有爱情又不会死!
而她现在,就落入这样的泥沼中。
但她很确定,就算是脱层皮,碎条骨,她也不要变成那样卑微的人。
安雯现在,还没有决定,自然不想把和顾峥之间的事告诉家人,以免他们问东问西。
她为这次回来找了个理由:闭关改论文。
于是,整天窝在房间里,也没人打扰。
顾峥还没来沪城,安家发生一件大事。
安雯的舅舅,被带去警察局协助调查。
说是开车撞伤了人。
丁星兰这边临危受命,立即赶去医院,探望伤者。
安雯也跟着去。
在路上,安雯才知道,舅舅撞伤的人,是陈决。
陈决为了见丁瑶,几个月来一直守着丁家,昨天,安雯舅舅下车和陈决发生口角冲突,不知怎么的,安雯舅舅上车后,驱使汽车直直朝陈决撞去。
安雯听罢,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震惊之余,安雯很不明白:“表姐为什么不愿意见陈决一面?”
“怎么见?”丁星兰话赶话,“瑶瑶都不在国内。”
安雯怔愣一瞬,接着问:“那表姐在哪里?”
丁星兰反应过来,瞥一眼安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丁星兰不愿意说,安雯无从得知其中具细。
医院。
陈决躺在病床上,瘦了很多,整个人更显阴郁。
他小腿伤口很大,血淋淋,触目惊心。
他只做了简单包扎。
他拒绝治疗。
他也拒绝和解。
他看着丁星兰,眼神阴鸷,先发制人:“除非让我见丁瑶,否则,我绝不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