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可抵斯年(88)

天光大亮,梁友仁在亮处,纪斯年在暗处。

梁友仁抖如筛糠,纪斯年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梁友仁不敢开口,他身上背负的秘密一旦泄露……,他便永无回天之力。所以他连乞求也不敢。怕一张口,就有破绽。

纪斯年没有要拷问他的意思。

梁友仁看到车厢内,纪斯年周身充盈着的上位者之态。他裹着西装革履的手臂轻轻一甩,‘咔嗒’一声,手中的精致金属打火机燃起蓝色火苗。

他凌厉的下颌线靠近那簇火苗,点燃他唇边的猩红。

在幽暗蓝火映照的那一刹,纪斯年的鼻梁和颧骨勾勒出山峰般的巍峨曲线,梁友仁开始头顶冒汗。

纪斯年依然没有下车,他的手指夹着那抹猩红,从唇边抽出,手腕轻轻架在大腿上。

烟灰轻飘飘落入脚下的砂石地里,难寻踪迹。

梁友仁觉得自己也会这样消失,像纪斯年烟头的那星星点点的烟灰,随风扬了,无人可寻。

纪斯年继续慢斯条理。烟头的猩红在阳光下不显颜色,变得晦暗。

只有又回到车厢里面时,那猩红才愈加明显,看似鬼魅,轻轻缭绕着丝丝白烟。

这是对梁友仁心理的凌迟。

这是宽阔之地,这是明昼,但是对梁友仁而言,时间的流逝,叠加着一层、一层的恐怖,深不见底。

每一秒,他都比上一秒抖得更加严重。

等死,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

等到梁友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一滩肉泥跌落在地面。

纪斯年伸出另一只脚,起身,脚下发出砂砾被挤压的声音。

他缓缓蹲下,肩膀宽过梁友仁一寸,肩线不错缝隙。

他伸出手,在梁友仁脸前停下。灰衣人得到授意,一把掀起梁友仁天灵盖处的头发,迫使他与纪斯年对视。

“你他妈的——杂碎——”梁友仁的语言都被击溃,只能无状大骂。

“你是谁?你背后是谁?你对她的觊觎。”纪斯年顿了顿,“统统别说。”

梁友仁噤声,不解的看着眼前面色平和的男人。他举止得体,声音温润,却能在下一秒宣告梁友仁的死期。

“我会查到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扑通——”梁友仁被重新摔回地面。

纪斯年起身,脸上镀了一层阳光,冷白的皮肤下,眼眸不见涟漪。

车辆驶离时,梁友仁听到了那句比死亡更恐怖的话,

——“好好关照他,别让他死了。”

……

J·Hotel套房。

奈施施醒来,房间门外的沙发已经收拾干净,看不出它变成床的样子。

她想,他一定又去晨练或者洗漱了。

便也起身,轻轻盈盈往卫生间走,手腕还有些刺痛。

打开水龙头,才看到镜子上贴着一张便签:“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回来。你的朋友来陪你了。”

字体飘逸倜傥,没有落款。

她攥着纸条走出客厅去,温颖赫然躺在大沙发上睡着了,齐锁骨的碎发有一半糊在脸上。

电视里在无声播放着温颖最近在追的剧集。

奈施施伸手晃了晃温颖:“去我床上睡吧。”

温颖一个激灵坐起来:“你醒了?几点了?”

奈施施:“八点多,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李总接我来的啊,我也不知道几点,困死了快。”温颖揉着眼睛,把电视音量打开,一脸哀怨:“你知道吗?宿管阿姨打呼噜,能和床板共振。”

奈施施‘扑哧’笑了一声。

她又返回去洗漱,晨起,虽然他不在,但是有温颖陪伴,奈施施也感到温暖熨贴。

再回到客厅时,餐厅里已经摆满了早餐。

奈施施惊讶了,纪斯年就算了,怎么温颖也会变戏法了。

温颖扬扬手机:“李总说,你醒了我就通知他。”她又把手机放回桌面,夸张地围着餐桌比画:“然后,不到三分钟!就有人送来这么大一桌子!”

“这是早饭吗?这是饕餮啊!”

“上次你吃月饼时也这么说。”

温颖一脸严肃,一本正经:“施施,你用‘月饼’概括那顿盛筵,多冒昧啊。”

奈施施又被逗乐。

温颖一遍吃,一遍发誓等会儿要把剩饭全部打包带走。

还狠狠感叹:“你看看,你喜欢的这个人,”温颖再再再一次环视客厅、餐厅、和连通的阳台,“他就是钱做的。他就是钱堆起来的。”

“我肯定能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温颖说起来就停不下来:“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终于赐我了个一夜暴富的闺蜜。”

奈施施知道,温颖是在努力消除她心中的阴霾。

但是温颖说得没错,纪斯年是金钱堆砌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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