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静谧芬芳,在跑车的火彩下,花圃上方的空气像凝着一丝丝的潮湿的白,倒是很符合这座小黑楼餐厅的名字:‘雾’。
车门缓缓向上打开,像一只高傲霸气的凤凰挥动翅膀。
奈施施弯腰,看见车厢内的纪斯年。
暖色调的氛围灯下,他像西方古画里最温和的神。现在,这个神明的副驾上,放着一束‘朱丽叶’。
她抱着‘朱丽叶’,发现上面没有从前两束的晶莹水珠,花瓣也有点卷曲。
奈施施伸手,轻轻抚花瓣,心想:难道这花艺师这么想不开,连纪斯年都敢糊弄?这褶皱,看着品质是下降了啊。
“本来是中午给你的。”纪斯年一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却好像能看透她的每一寸心思。
原本是把工作都安排在了上午和中午,想要陪她去看心理医生。
却没想到收到她的呼救。
他紧张了一下午。
平时他手上无论过多少位数的生意,他连眼皮都不眨。
可是今天,她失去踪迹、没有消息的那几十分钟,他满手心都是汗。
车辆行驶到私人医院门口,停在幽暗停车场里。
路灯映射下,他的脸半明半暗。
她抱着花的纤细手腕,抱着厚厚白纱布。
纪斯年嫌弃下午这伤痕处理得太过潦草。
还要检查让梁友仁把她拖走的那个药是否已经代谢干净。
纪斯年心疼她下午的遭遇,开口安慰:“能及时求救,你做得很好。”
奈施施困惑,求救?
她蹙着眉头的样子落在纪斯年眼中,他点开那段语音:“救——”
奈施施听到自己声音,惊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梁友仁刚刚出现的时候,她本能的反应。
那时候她正在给纪斯年发微信,梁友仁来抢夺她的手机,她手指使劲抓着手机混乱之中点到了语音发了出去。
就这么简短的一声“救——”,甚至不是“救命”,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呼救。
可是他来了,他顺利地救到了她。
奈施施抿着嘴巴,眨了眨眼睛。她又想哭了,可是今天哭得已经够多了。
但是她想想也知道,他要费多大的周折,才能将学校、温颖、黑衣人、警察都联络起来,获得她的精准定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她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解释:“他抓到我时,我正在给你发微信。然后他来抢我的手机,就不小心——”
原来是不小心。
他的温和变得冷冽,故作严肃的眸子在看见她眸中那一汪水光时,又柔软起来。
奈施施一边说,又不自觉地回忆,仿佛又置身到那个紧急、危险的境地。
眼前的人,就是她的保护神。
她松开手里的花,猛地往纪斯年的方向探身,抬手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肩膀都像是铜墙铁壁,是硬的。他的脖子,也是紧致的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着肌肉,只有耳垂,是软软的。
他身上散发着清新的、有层次的乌木香、然后是壁炉香,最后,她闻到他独有的灼热的来自皮肤的油脂味道。
不油腻,很温暖。
纪斯年被她扣着,因为她那句‘不小心’而僵冷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他这台冰冷的小车里,被浸满少女的酸酸甜甜,充斥着草莓牛奶的梦幻。
他有点喘不过气,却不舍这满怀的绵软。
良久,纪斯年听到耳边,女孩的抽抽噎噎变缓、变少,暂停。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施施,都过去了。我们再去看看医生,好吗?”
这语气,把她的脆弱又勾出来。
奈施施松了手上的劲儿,豆大的眼泪砸下来。
纪斯年抬手,擦她的眼泪。
越擦,女孩的泪像滔滔不绝似地越汹涌。
纪斯年被逗笑,胸膛一颤一颤,抓着她的手,隔着衣料贴上他的胸肌。
她的手指又细又软,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纪斯年开口调侃:“你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
奈施施想了想,还真是。
也太背了。
她眨眨眼睛,一脸真诚地望着纪斯年:“你说,我是不是水逆?”
水逆?超出了纪斯年的知识范围。
奈施施继续说:“我们去取翡翠的时候,我要去拜一下那里的佛。”
她在那天的蜿蜒山路上看到过一个小庙。
“那里人烟稀少,想必拜佛的人也少,我去跪拜,佛祖神仙一定能记得我。”
纪斯年听得直想扶额,这孩子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奈施施说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毛茸茸的发际线和眉毛,一派天真。纪斯年伸出一只胳膊,摩挲她的后脑勺。
他脑筋转了转,嘴角勾起,手指挠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