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山颇为大度地将主位让给了她,自己则和她面对面坐,面朝车辆行驶方向相反的位置。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精致的茶桌,上面放着一个息屏的平板。
纪怀山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双腿上,车速突然加快,他皱了皱眉头。
拿起平板,纪怀山抬眸颇有深意地看了奈施施一眼,嘴角扯出礼貌的微笑弧度,说出的话却冷冰冰:“奈小姐,家庭成员背景简单,弟弟正在准备高考。”
“你们姐弟两人名下只有一处不动产,宁州老城区的三层小别墅一套,市值500万元。”
奈施施所有毛孔都全部静止了,她的汗毛竖起来。
纪怀山继续说:“奈小姐就读申城财大,在国内能考上这所院校,说明你是个聪明人。”
“你手里的所有存款、银行流水,”纪怀山自嘲到笑了一下,大概在笑,自己竟然在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应该不超过200万元。”
“那又怎么样?”奈施施眼睛通红,一眨不眨瞪着纪怀山。
“你读的专业倒是有些技术含量,”纪怀山不为所动,自说自话,“我们纪氏录用的财大技术工程师,做得好,每年年薪大约100万。”
“那说明我足以养活自己。”
纪怀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没忍住笑了出声:“100万,你觉得配站在我儿子身边吗?”
“他每日手指缝里漏出去的,又何止这个数?比如你,”纪怀山和斯遇一样,注意到了她耳朵上的一对粉钻,“上个月斯年从欧洲拍卖会上买来,成交价是100多万。”
奈施施错愕,她不是不知道粉钻的价值,却没想到会这么高……
纪怀山把奈施施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轻蔑更甚,嘴唇微微动了动:“欧元。”
她这下明白了,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纪斯年买东西不论价值,大概是随心所欲,也或许是在那场拍卖会上,他对这一对雷迪恩切割的
碳元素单质晶体势在必得。
“所以呢?纪先生。您所说的这些,和爱情无关。”
“他姓纪。这就意味着他的婚姻和爱情无关。”
“是吗?”奈施施觉得眼前这个人物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也不客气,“我以为纪斯年是中国国籍。在我们国家,婚姻自由。”
“你所认为的自由是什么?让他为了你放下手中的权柄吗?你以为,他年纪轻轻,那些纵横帷幄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他生来就是搅弄风云,并非囿于屋檐片瓦的情情爱爱。”
“假如今天,他公开的对象是孟小姐,你知道纪氏和孟氏的股票要涨多少?包括纪氏持股的那些公司,纪氏政策倾向的那些行业,都会生出巨大的希望。”
“但是,”纪怀山滑动平板的手指停下,把平板倒扣着放在一旁,“他公开的是你。所以明天,甚至现在,他就要去处理走势下跌、合作商撤技术等一系列问题。”
前方道路宽阔,车流量不大。
这辆加长的老板车突然急转弯,奈施施毫无防备头撞上车门发出“咚”一声闷响。
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穿过半透明窗帘的缝隙直射进奈施施的眼睛里,她捂着头眯着眼,看纪怀山坐得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没乱一分。
她必须承认,在纪怀山面前,她还太嫩。
“可是,他做了选择。他选择了我,我就一定会站在他身边。您说的这些,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奈施施的眼神是倔强又纯净的,纪怀山最明白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油盐不进,很难动摇她的想法。
而且,她的信任、她的信仰,是他曾经幻想过却毫不犹豫放下的东西。
爱情,信任,是人们避不开的极端。对有些人来说弃如敝履;对有些人来说,是毕生不能亵渎的梦想。
“站在他身边,”纪怀山笑起来,在飞驰的车厢中,笑得肆无忌惮,“你们家曾经经营‘清松实业’,你父母去世之后。”
纪怀山顿了顿,敛了神情,“厂子,流动资金,你全都丢掉了。”
“这就是你站在他身边的实力?斯年17岁时,投资的几个项目,综合市值翻三番。他看中的项目,无论别人用什么办法,都抢不走。”
“那些人一定比你遇到的狡猾万倍。”
奈施施满脸通红,她现在宁肯纪怀山是拿了支票来羞辱她,更不是这样一条一条和她理清盘算,显得她真的没资格做纪斯年的女朋友。
“另外,自从大前年秋天起,你的账户每个月都能收到他提供的生活费吧。”
纪怀山挑了挑眉,示意奈施施回答。
她开口:“那个不是生活费,是纪氏欠‘清松实业’的应付货款……”奈施施的声音渐渐小了,她还没想通是为什么,这件事却隐隐透着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