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另一半时间呢?”
何芝华感觉到被儿子冒犯,却敢怒不敢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话也磕巴起来:“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哪里像年轻人那么腻歪。再说,你父亲他也忙,你看你都尚且日日加班,更何况他……”、
“他不忙,他的事都有纪斯年操心呢。他有什么可忙的。”
“那他也没回姓斯那个女人那儿……”
“那是人家不让他回。”
纪赫毫不留情击破母亲粉饰太平的谎言。收拢双腿,站起身:“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能停下脚步。不争到底,就只有被当成弃子了。”他的表情阴狠到变形,再次警告何芝华:“记住了,别拖我后腿。”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申城的气温急转直下,财大校园内的几棵百年老树枝头那在深秋时坚挺的稀疏几片叶子也终于就着风雪归于泥土。
冬天,说来就来。
有课的日子,纪斯年通常会把奈施施送到教学楼下。
还有一次,是许知意来,她跟着奈施施溜进教室,享受了一把国内顶尖学府的知识洗礼。
周五下午没有课,奈施施要回宁州老家。
温颖站在南门口和她道别,嗓门依旧很大:“你不会忘吧,给我带你家小巷门口的醉蟹呀!”
奈施施隔着玻璃,带着白手套和她挥手。
车辆掉头,纪斯年帮她摘下帽子和围巾,她嘻嘻笑着靠过来,软绵绵地问:“礼物都带了吧?”
纪斯年抚着她的发,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她的额头还带着凉意,他的唇温温热热,又带着粗糙的磨砂感,鼻息带给她暖流。
他把旁边的精美盒子递给奈施施:“都在这儿了,看看少了没有。”
奈施施笑:“少了也没事,你赔我就行。”
纪斯年把人揽在肩头,隔着棉服捏她纤细的臂膀:“财迷样儿。”
到宁州时,天色还早。
纪斯年陪着奈施施回奈家别墅。
奈澈只有周末才回来,但这里保持得还算整洁。
因为无人长期居住,房子透着冰凉。冬天,小花园里也是一片衰败景象。
餐厅的灯灭了两盏,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也吱呀作响。
冬天的宁州天气很少放晴,总是如今天这样灰扑扑的。直到奈施施点亮了父母照片前的两根蜡烛,黄色的火苗骤然跃起,成为这座老屋的唯一暖色。
李铭观察仔细,办事效率也高。不过二十分钟,就有电工、木工和保洁到场,别墅里人多了起来。
奈施施自踏进小院起,便揪起的心跳,因为逐渐热闹起来的人声而重新恢复正常频率跳动。
她是这里的主人,每个人都要问她这里怎么处理,那里活怎么干。
她干脆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纪斯年,把高大的男人一把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跟着保洁阿姨跑上跑下。
“楼梯的扶手,这里,对,这里花纹容易藏灰。”
“那个灯泡,原来是黄色的喔,师傅,麻烦您别换成白色的了。”
“天花板的蜘蛛网,您看到了吗?”
“嗯,这幅字不要收起来,麻烦您拿干毛巾轻轻擦拭一遍,它原本挂在那儿的。”
纪斯年难得的没有处理工作,干脆一心一意看她指挥着众人把这里重新恢复成有格调的老式住宅式样。
他突然想,他也应该和她有一个这样的家。
按照她的喜好,依照她的习惯来布置,那么一定温馨又甜美。
奈施施跟着电工上了二楼,她房间的廊灯也不亮了。
再下楼时,她闻到一阵百合花的香。
她快走两步跑着下楼梯,第无数次被纪斯年震惊:
——这个人是不是把整座城的百合都买来了。
‘莲华之境’、“冰美人”、“戴安娜”各个品种,纪斯年亲自在签收随之一起送来的花瓶。
“快来整理吧,不是说,你家没有一天没有百合的吗?”
奈施施闻声,眼角倏然涌上热意。她是这么跟纪斯年说过,她说的话他总是记得。
她动作很利落,不到片刻就打理出一束富有美感的花束。
像寻求表扬的小孩,奈施施抱着花瓶仰头看纪斯年。
他手里正剪刀帮她整理花枝,见她灵动的模样,扯起笑意夸赞:“真的很漂亮。”
只有在他极度放松和开心的时候,才会露出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笑意像涌泉的水波,从他嘴角的锐角漩涡,漾及满脸。
奈施施觉得,他的笑容,能照亮她。
她带着他眸中的鼓励,把花束放在妈妈的照片前。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保洁的阿姨结束了最后一项工作。
奈澈训练结束,就收到了姐姐的微信,马不停蹄把山地车踩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