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
她想起件事,拽了拽裴岑短袖下摆。
“?”他回头。
钟善:“咚咚和意迟姐有接触吗?”
“你说呢。”裴岑好笑,“他妈妈是大伯家的女儿,罗意迟爸爸是二伯。陈咚咚喊她小姨。”
她大概懂了其间关系。
“想说什么?”裴岑问。
钟善低声:“意迟姐和谭雅阿姨…知道是我在教咚咚吗?”
“不知道。”他反问,“不是你说,别告诉其他人?”
她松了口气。
“想要名分了?”他意味深长地打量她。
钟善噎住,飞速别开眼,“你别胡说。”
三人一起下楼。
咚咚站在中间,非要跟两个大人手牵手,得逞后还开心地晃悠几下。
“善善老师,你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她笑着摇头,“不是。咚咚待会儿记得多吃点。”
咚咚应允。
二十分钟后,裴岑停车。
钟善朝窗外望了眼,不知道小区叫什么名字。
“我先送小鬼过去。”
“好。”
咚咚热情挥手说拜拜,蹦蹦跳跳下了车。
闲着无聊,钟善跟周蔚聊天,点开对方发送的图片。
大多是云宁当地特色美食。
她发了流口水的表情包。
周蔚抽空回复条语音:[你想吃啥,回去那天我给你带。]
同一时间,驾驶座的门被打开。
她礼貌性地讲:“回来了。”
“嗯。”裴岑显然也听到语音,问了句:“周蔚?”
钟善颔首,点开下一条。
[在听我爷爷的光辉事迹,待会儿吃完饭就去伯父伯母家串门。]
她回复过,便收起手机。
裴岑调转了方向,“买好灯芯了吗?”
“没有。”她小声回答,“本打算买维修师傅的。”
这样利润比单一换灯芯要高点儿,更容易找到人来修。
“那先去买?”他商量。
钟善回忆了遍,“楼下五金店应该有卖的。”
他点点头。
直接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钟善下车,摆手制止他解安全带的动作:“我去买就好了,很快的。”
裴岑默两秒,没再坚持。
她担心裴岑没有耐心,等得着急,全程小跑着,偏偏卖灯芯的五金店,在步行街的末尾。
气喘吁吁回到小区门口时,裴岑靠着车尾,遥望见她,唇角勾起一瞬。
她一走近,便听见调侃。
“你体育考试跑八百米呢?”
钟善喘着气,望了眼时间。
来回三分钟。
“先上车歇会儿?”裴岑提议。
“不用。”她摆摆手,咽下喉间腥甜,“我们抓紧时间,待会儿你不是还要回去吗?”
裴岑望她一眼,沉默着跟上。
初秋,晚上六点,天色隐隐发暗。
今天又是阴天。
没有灯光的客厅,冷清而又雾蒙蒙的。
钟善开门,请裴岑进来,“不好意思,有点暗。”
他应了声,无所谓的模样。径直走到客厅灯下,伸手试着触摸灯壳。
踮脚勉强能触碰到。
她仰着头注视,不禁感慨,长得高就是好。
裴岑放下胳膊,问:“有矮点的凳子吗?餐椅太高。”
“有的。”她的视线随之变低,“在卧室里,我去拿。”
她借着天边微弱的亮光,扫视了遍卧室,手疾眼快地将床上散落的几件衣服塞进柜子,又整理遍桌面。
从客厅传来裴岑的声音:“钟善?”
她这才想起正事,双手搬着方凳,“来了。”
裴岑站在上面试了试,很稳固,高度也正好。
钟善用手机打光,顺带打下手,给他递螺丝和灯芯。
“关电闸了吗?”裴岑问。
“……我这就去。”她讪讪道,拉下电闸又重新举起手机。
钟善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抱歉,也肯定裴岑此刻正在无语地凝视她。
她低头,费力地抬起另一只胳膊:“螺丝刀。”
好在没有举太久,裴岑接过,不带感情地说:“不断电,想借机报复我?”
“没有。”钟善弱声辩解。
他发出若有似无的冷哼,拆下外壳,用钳子夹断灯线,将换下废旧的灯芯丢在一旁,“新的。”
她随即递上。
两人一时没再说话。
钟善瞪大眼睛,专心致志看他将颜色不同的线接到一起,一根两根。
视线渐渐转移。
黑暗里唯一一点光源的照耀下,他的五官轻而易举便能吸引人的注意。
他专注时,眼里总是蕴藏着一股劲,笃定,自信。再往下,是高挺优越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
钟善忽然想到关于薄唇流传的说法。
随即否定。
虽然他外表乍一看,会给人难以言喻的距离感,也总是漫不经心的神情。但裴岑从不是绝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