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挺大,你在路上?”
“这个点还堵得这么严重?其实吧兄弟,人已经凑够了。”
“我哪敢耍你!这不刚忘了,你过来吧,正好跟你说点工作的事儿!”
……
钟善竖直了耳朵,自动屏蔽麻将的声音,也只能听见陶冶说了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她实在听不到。
因着分心,她忘记碰牌、吃牌,连输三把。
“小钟怎么突然丢魂儿了。”任之婧半打趣地说道。
钟善讪讪地笑了下,不自然地蹭了下鼻子,假装镇定:“这一圈运气不好。”
又打了会儿,她不再惦念着那个名字,运气也渐渐好了点。到很关键的一张牌,她实在不知道打哪张。
其余三个人都在等她出牌,气氛异常地安静。
密码锁嘀的声音便尤为突出。
房间内的人都朝门口望了一眼。
钟善的视线也顺着过去。
陶冶在给人发信息,头也没抬道:“那双蓝色的拖鞋,今天知道你来特意新买的。”
男人懒懒地应了声,微微弯腰,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雨滴。
趿着拖鞋的声音来到客厅。
钟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瞳孔在触及男人脸的一刻自动变焦,全世界都被虚化,只留下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刚过膝盖的运动型短裤,神情慵懒。
视线略过她时,眉心微拧。
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被催道。
“出牌呀。”
她略显慌乱,快速收回视线,随便扔了一张牌出去,声音很不自然:“七条。”
“?”任之婧看了眼,“这是五条。”
“不好意思。”她耳朵有点发热。
这局结束得很快。
或者说钟善已经完全没心思打牌。
陶冶在一旁介绍:“这,裴岑。以后工作可能会接触到,这次山今置业,甲方最终负责人就他。”
任之婧和裴岑简单问候了几句。另外两个同事也微笑着点头,她紧张地无法做出反应,一双眼紧紧盯着烂牌。
决定到明南工作时,钟善曾偶尔想过,两人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餐厅,影院,或是电梯,马路。
一年两年,或是多年后,见他与他的妻儿。
却从未设想,重逢会来得如此突然,无法躲开。
更让她坐如针毡的是。
裴岑接过陶冶递来的椅子,随意地在她旁边坐下。
她旁边。
她整个人,变得极其不自然。
双脚规规矩矩地并拢着,后背也不自觉挺直,就连空闲的左手,也不再搭着麻将桌,转而放在膝盖上。
但从余光来看,裴岑并未朝她这边看上一眼。
过了会儿。
她脊背不再那么僵直,手心冷汗消去不少,但整个人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渐渐地,她适应了现在的状态。裴岑和陶冶在一旁聊着工作上的话题,钟善试图集中十二分注意力打牌。
但她手气如瀑布飞流直下般,牌只有更烂,没有最烂,出什么牌来什么牌。
其他三个人只要听牌,她立马有预感般的给人家点炮。
赌神现世也无法让她赢一把。
终于,数把后,钟善再次预感到赢得希望,食指拇指捏住六筒好一会儿,稍稍顿两秒,又摸上七筒,纠结好几个回合,下定决心般地揪起来。
“七……”
身后人冷不丁地出声:“出六筒。”
第2章 善始
刚刚听裴岑和陶冶聊天时的声音,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她直到上一秒,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这种机缘巧合的再遇实在太过戏剧化,让人倍感不真实。
而此时此刻,裴岑在跟她说话。
不是和大家打招呼,也不是与陶冶聊天。
隔了五年,他的声音带着很强烈的陌生感,少年时的张扬褪去几分,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是男人的成熟冷静。
“不信?”他尾音上扬着。
钟善摇头。
其实裴岑的云宁麻将,是从她这儿学的。他对棋牌不感兴趣,私下应该没打过几次。
但她记得高二一次班级聚会,大家在轰趴玩,班上很多男生都夸裴岑麻将打得好。
她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从善如流地换成六筒。
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她这边望着。
同事之间,输赢没必要太过计较。特别是钟善输得太厉害,即便裴岑在场外指导,大家并未显露出埋怨的神情。
目光却是充满探究和八卦的意味。
口若悬河的陶冶,讲话也明显停顿几秒,眼神在钟善与裴岑身上打探着,满脸疑惑。
钟善清了清嗓子,忽略数道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牌。
裴岑也忽视掉陶冶八卦的眼神,神色自若地接着两人刚才的话题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