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钟善忘了具体内容,只记得隐约是个美梦。
难道说,她内心深处对同居生活的态度,是期盼大于担忧的?
忙碌的工作生活节奏,促使她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周五下班,裴岑照例来接她。
他状若无意提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件事儿。”
“什么?”钟善在室内摘下围巾。
裴岑淡声道:“关于你租房子。”
钟善顿了顿,意识到他话有所指,也没多扭捏,实话实说,“其实我都行,做不出来选择,就想着维持现状吧。”
回应她的,是含着愉悦的笑声。
钟善疑惑地望他一眼。
裴岑貌似有备而来,“知道为什么做不出选择?”
她摇头。
“因为你没有深度分析。”他啧了声,如同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循循善诱,“如果咱俩住一块儿,有什么好处?”
她停两秒,迟疑着回:“省下房租,可以天天见面?”裴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钟善诚实回复,“没了。”
他啧了声,语气含笑,“觉悟不够高啊。”
“……”
“往小说,是节省租金,往大说,是给我们以后家庭攒小金库。这是小家。”
“……”她嘴角抽了抽。
“还有,咱俩一起住,不更节省电,节省空间?”他嗓音坦然,“站在大局说,为节能减负,不挺有意义?”
……
钟善多少有点无语,但还是附和着:“是挺有意义的。”
“这两个理由,够说服你了吗?”他问。
钟善毫不犹豫地摇头。
裴岑啧了声,“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他仍然是懒散的语气,“我最近有点失眠,晚上睡不着,早上想赖床。”
话题跳跃太快,钟善有点搞不懂他的意图。
“就想着,”裴岑眼睑半敛着,唇边挂起很淡的笑,比刚刚多出几分正经,“如果睡觉前最后一眼是你,醒来第一眼也是你,生活还挺让人期盼的。”
钟善像是套圈游戏中,摆放角度最是刁钻的那一奖品。而裴岑扔出的圈,没有任何技巧,不会推导圆圈的轨迹,毫无刻意加工成分,只是发自内心,最简朴的一圈,便能将她牢牢套住。
他抬起头,眼神难得流露出一丝紧张,“现在呢?够说服你了吗?”
“还行吧。”她故意迟疑两秒,而后故作大方,“失眠是很难受的事情,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帮帮你?”
男人的笑声从胸腔逸出,“多谢了。”
2.
明南一高通常在八月中旬开学,高三年级会更早一些。
大部队开学的第一个周五,两人晚上约好去学校逛逛。
这回俩人没再玩,不穿校服冒充学生看谁能骗过门卫大学的幼稚游戏,提前给班主任老张打电话。
老张批准入园申请时,顺口提了句:“我今天刚好在学校。”
裴岑和钟善交换了个眼神,钟善颔首。
他像是和朋友交谈的语气,“您要是没课,我们上去找您唠两句?”
谈好后,钟善去拿后备箱的礼盒,两瓶好酒。两人提前准备好的。
老张今年带高一,课程轻松,上完第一节 晚自习辅导课,正在办公室里出周考卷。
数学组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因此,裴岑和钟善过来时,也比较自在。
老张拉来两张椅子,招呼他们坐下,没多推辞从钟善手上接过酒,有些感慨地说:“钟善现在是在明南工作?”
“是的老师。”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老张端起玻璃杯,朝里轻轻吹了口,点缀的红色枸杞悠悠荡荡,带出一圈圈热气。他喝两口,接着感慨,“如果是在大街上遇见,我可能都认不出来你了。”
钟善笑着回:“我会认出来老师的。”
“哈哈哈,几年没见,这孩子好像比之前开朗了,”老张开始忆往昔,“之前你在班上,总是安安静静的,平常也不爱说话……”
回忆过往的间隙,裴岑出声提醒:“聊挺开心啊,老张,你偏心了啊。”
老张觑他一眼:“去去去。跟你每年都能见面,有啥好说的。这跟钟善得七八年没见了吧?”说着望了眼钟善。
她附和:“有八年了老师。”
“八年,钟善以后打算定居在明南吗?”老张来回打量着两人,含蓄地问,“你俩这是,碰巧遇上了?”
裴岑挑眉,“您有话直说。”
“臭小子,听不出来我话里意思啊。”
他实话实说:“就您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老张被戳破,又自顾自地笑起来,转过头来问钟善,“他这脾气,你能受得了?”
“其实还挺好的。”钟善笑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