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裴岑淡淡点头, 毫不留情地指出:“密码键盘上, 0和1离那么远,这也能手滑?”
她支支吾吾半天, 没有更合理的解释:“如果我是用你的生日作为密码, 绝对不会大大方方的告诉你。”
裴岑没出声,只安静地望着她。
脸上找不到他被说服的证据。
钟善垂眸,躲开视线。
在盛嘉苑时,她的房间密码还是普通的六个数字。
搬到四季府后,鬼使神差地用裴岑的生日, 作为前四个数字。
并且心安理得地用到现在。
她没有抬头对视的勇气。
却知道, 被人看破心思那天,便是需要远离他的一天。
她应该从习惯有裴岑的生活中剥离出来, 只当逢年过节问候的好友。
而非沉溺在幻想中,任由那不能见光的心思,暗暗滋长。
沉默的一分钟。
钟善下巴蹭了蹭衣领, 吐出口气, 下定决心般开口:“咚咚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我们约好只带这学期,所以……”
她忽然哽住。
所以, 以后我们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少,你也没必要担心,我会在辜负你的真心后,没有自知之明,妄图再次靠近你。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裴岑绷着声音。
她缓缓点头。
他笑出声,带着点儿自嘲,听得人心里难受。
“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他声音很静,眼神也很静。
但她莫名觉得,暗藏波涛汹涌。
她沉默着点头。
裴岑直截了当:“在客卧,我碰倒储物柜。”
“我知道的,没事。”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莫名的失落,“很便宜的,不值钱。”
裴岑逸出声轻哼,渐渐收起唇角,唇抿成条直线,离开横杆支撑,缓缓起身,视线牢牢锁住她。
即便有不祥预感,她也无法挪动分毫。
“储物柜里的桃木盒子,掉出来了。”裴岑语调很轻,却有万般重,没有任何预兆压在她身上。
钟善一颗心速速下坠,她缓几秒,舔了下干涩的唇,问:“里面的东西……?”
“看见了。”他缓声,“照片,便利贴,还有纸条,我都看见了。”
她无从抵赖。
索性密码设置成他生日,已经被他窥破端倪。
此刻没有想象中,被拆穿的慌乱、口不择言,当无可辩驳的证据摆在她面前时,她只能沉默。
“你不用有压力。我知道这证明不了什么。”裴岑顿了顿,后半句字字有力,“钟善,我只问一次。当年分手时,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钟善抬眼,望向他眸里。
记忆瞬间回到五年前。
大雨滂沱的夏日午后。
两人原本约好要去看电影。
裴岑刚拿到驾照,说要载她看完电影,绕着明南兜一圈。
当天一大早,钟善发信息,临时要改变见面地点,直接在裴岑家楼下。
裴岑没多想,答应了。
下午突然降了暴雨。
裴岑给她打电话,上楼拿了车钥匙,打算还是去接她。
再下楼时,钟善穿着明黄色雨衣,举着把黑色大伞缓缓走来。
“你怎么过来的?”裴岑急忙拉她到屋檐下躲雨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眶。
钟善摇摇头,没回答,后退一步,躲开他想擦雨水的指腹。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不能看电影了。”
裴岑愣了片刻,“为什么要道歉?下雨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电影哪天看都行,先上楼,换身衣服。”
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
钟善站着,没动,用力挣开。
“我可能说得不够清楚。”钟善深吸一口气,“不止是今天不能看电影。是以后,都不能跟你一起看电影了。”
“……什么意思?”裴岑有点懵,“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点别的。”
钟善掐了下掌心,迅速闭眼,再睁开,声音又静又狠:“不是不喜欢看电影,是不喜欢跟你。”
她平静而又狠绝地说完这句话,裴岑僵滞片刻,旋即带着笑道:“你在这说反话……”
“不是反话。”钟善目光平静,雨水顺着流汗和眼眶滑落,“裴岑,我们分手吧。”
他皱了下眉,声音有点慌,“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不是。”钟善抬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裴岑,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她的语气太坚决。
裴岑心跳停了下,盯着她半晌,语速有点快:“是因为我要出国?我跟家里商量过了,在那边待两年就申请当交换生,你来或者我回去都行。”
甚至加了句:“阿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是因为出国。”她口气有点烦躁,“我不在意你出国,也不在意你回国频率。裴岑,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