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来了。”
韵华院书房内,几本闲书都叫叶琦铭翻了个遍,原本他以为至多等上半个时辰的。
“你最近是愈来愈贪睡了。”
瑜安墨发松松挽起,戴了一枚玉冠。
她道:“春困么,避不开。”
叶琦铭笑笑:“难得这两日天气好,也不见你出去走走。”
初春时节,梅花盛放,缀满枝头。不少要好的世家女郎都相约着去京郊赏梅踏春,瑜安也收到几封帖子,一一婉拒了。
旁的不提,眼下书案上就压着一封。
“呦,齐帝还亲自邀你?”
露出的一角为云龙纹蜡笺,除了帝王无人敢用。
瑜安随意扫了一眼:“天冷,懒得出去。”
只不过因是帝王亲笔,底下人才擅自作主留在了房中。
说到妹妹二月初五的生辰,叶琦铭问清了云泽苑的方位,靖平王府还特意差人送了张舆图给他。
虽说一南一西,相隔并不近,但比赶回城中容易许多。
妹妹的生辰,他自然不会错过。
……
朝堂的消息偶有传到靖平王府。
近日风头最盛的,莫过于礼部刘喻刘侍郎。他掌礼部主客司,此番陛下命他与北梁使团接洽。
刘喻自幼为陛下伴读,也是瑜安在北齐皇都难得的好友。
听闻他在与梁使的数度商榷中,舌战群儒,全不负帝王所托。
消息传了几日,瑜安只瞧今日两国新换的条陈,便知刘喻本事,传言非虚。
朝臣议论着,这位最年轻的侍郎大人,何时能够位居正四品上。
午后的阳光和煦撒落,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瑜安倚在廊下贵妃榻中,半梦半醒间,听得有熟悉的脚步声近前。
她睁开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坐起身。
侍从搬来一张檀木椅,请陛下落座。
“王叔道你近来常闷在府中,还忧心你有何心事。”
刘真之事已了结,郑氏母女也有了去处。
瑜安只道:“躲几日清闲罢了。”
阳光和暖,随风飘来些若有若无的梅香。
二人摆了棋局,对弈时,萧询挑了些朝中趣事说与瑜安听。
“言书兄瞧着温和,不想也有如此凌厉之时。”
瑜安独独提起刘喻,说的是他与北梁使团交锋情形。
萧询落子的手一顿。
难得遇见陛下有如此疏失,瑜安轻松下了一城。
在靖平王府用过晚膳,帝王御驾方离去。
……
翌日动身往京郊云泽苑时,同行的还有清涵郡主萧念。
康王府亦有两处温泉别庄,其中的景晖园在南处,恰与云泽苑比邻而居。
萧念央着瑜安给自己递了帖子,才求得母妃允准,由兄长陪着去景晖园散散心。
“家中在给我议亲呢。”康王府的马车在前,萧念上了瑜安的车驾。
她晃了晃绣鞋上的明珠:“大概就是宁国公府了。”
这桩姻缘门当户对,瑜安并不意外。
宁国公世子赵凌,样貌堂堂,且少年有为,是个可托付之人。
“你意下如何?”
出了城门,行至城郊官道时,周遭清静许多。
萧念的语气谈不上不喜:“我与他算是自小相识,彼此知根知底的。”
两府的长辈有时戏言他们二人为青梅竹马,早有结亲的心思。
秋猕后,宁国公府主动示好,父王与母妃顺势便答应了下来。
萧念扪心自问,她并不排斥赵凌。从小到大,对方如兄长般对她多有照拂。
围猎场上,还给她抓过兔子。
“大概皇兄会下旨赐婚吧。”
赵凌为萧询心腹,帝王降旨赐婚,既是给康王府的体面,更是宁国公府的荣耀。
萧念笑了笑:“总要成婚的嘛,又不能待在王府一辈子。”
两府相去不远,还能时常回府看望母妃。
萧念将瑜安视作知心好友,才同她吐露这些。
“大抵有不少人,羡慕你这桩好亲事罢。”瑜安宽慰她,说得更是实情。
无论从哪一项看,赵凌都是位万里挑一的夫婿。
康王夫妇对萧念这个幼女,自是无比疼爱。
春风尤带两分寒意,二月春光,柳枝上已有嫩芽。
萧念挑了车帷,指向前处绵延的殿宇:“那儿便是永仙行宫了。”
行宫傍山而建,几汪温泉水汇于行宫中,是方极好的所在。
云泽苑与景晖园皆在行宫不远,沿官道过永仙行宫东门时,瑜安见到了那株二百余年的梅花树。
每逢新岁,古木抽出新枝,独开六瓣梅花。
“六瓣么?”
“是。”
方沐浴完,换了一身新的寝衣,床笫之间,瑜安躲在萧询怀中取暖。
弱冠之年的太子殿下低头吻了吻她,道:“待回了皇都,孤得空带你去赏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