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就如毒药一般,日日吞噬着孙管事的内心,又一次训马失败,他面容狰狞了一瞬。
“唐乐安,迟早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收了你的。”
扔下这句话,孙管事便带着人离开了。
人已走远,油腻腻的腔调却萦绕在耳畔。
唐乐安有些心烦,简单洗漱了番。
吹熄蜡烛,躺上床入眠。
......
翌日。
冬雪似柳絮纷扬,点缀着单调的院落。
宴厅的地龙烧得火旺,会厅中间隔着山河浮云样式的屏风,本朝民风较为保守,男女不同席。
左男,右女,相隔屏风而座。
管乐声悠扬清脆,熙熙攘攘的闲聊声,场面倒也不算冷清。
坐在上首的福安公主,手执一杯茶浅抿了口,珠帘后方走来一人,附身说了两句,她略急的站起身,步向门外而去。
走到大门口,就见一娇俏可人儿从马车上下来。
她身材纤巧而匀称,就如一棵春日含苞待放的山茶树,周身洋溢着清纯而美好的活力。
瞧见立在大门前的福安公主,宁香郡主立即眉眼弯弯,走上石阶。
“小姨!”
宁香郡主已逝的母亲与福安公主是手帕交,彼此认为姐妹,关系甚好,宁香郡主叫一声小姨,算是虚设的长辈尊称。
福安公主迎了上去,手指点了点宁香郡主的鼻尖,举止亲昵,道:“你来迟了,该罚。”
宁香郡主挽住福安公主的臂弯,脑袋靠在上头,眼睛眨巴眨巴,卖乖弄巧。
“前几日收到小姨您的帖子后,宁香就琢磨着自个做糕点,这才来迟了些,小姨可还忍心责罚宁香?”
福安公主嗔怪的笑了声。
“好啦,快进去罢。”
......
厨房。
唐乐安将烧一半的柴块,退了出来。
孙管事指挥着其他人将温好的酒和茶点都给端到宴厅去,厨房内人瞬间走了一半,他来到唐乐安的灶台前,“糕点可好了?”
唐乐安将上头的蒸笼给打开。
阵阵热气,扑面而来。
瞧着里头盛放着的晶莹剔透,孙管事眼中划过一抹惊色,心里暗暗得意,这个糕点端去福安公主跟前,必定能得重赏。
“快些装盘,送去前院。”
孙管事催促,唐乐安也不敢耽搁,小心的将糕点分装转移到盘中,跟在送膳食队伍的最后面,缓缓前行。
走在前面的许芝芝忽而扭头,眼中尽是揶揄之色,“把这么大的功劳让出来,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她娇笑了声,“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毕竟像你这么识趣的人可不多见。”
说罢,她就扭过了头去。
唐乐安神色淡淡。
半点反应也无。
论功领赏——
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她没兴趣。
她只想像颗路边的野草,不被人注目。
平平安安的活着,领到属于她的那一吊钱,好添置冬衣和用品托人送去北寒之地,让她爹娘今年依旧能过个温暖的年.......
第9章 掺糖的毒
宴厅内。
三三两两的诗词歌赋声,袭入耳中。
唐乐安垂首走进,将糕点放置桌上,不经意间瞥视了眼,就瞧见张柔椿满头的珠翠中,那根青簪分外显眼。
只是一刹那,她便敛下眸子,随着一众帮厨的姐妹,规规矩矩的退至门外,回到厨房里,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灶台。
她真的越发不明白,顾云峥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过了一炷香。
厨房门口,出现道身影。
总管事面容柔和,笑得宛如弥勒佛,“方才送去的糕点,是谁做的?”
这张脸光是瞧着,就让人觉着必有好事发生。
许芝芝往唐乐安那边瞧了眼,眼神颇为意味深长。她上前两步,单手摁在胸前,轻声道:“是我。”
总管事笑意晏晏。
“你是个有本事的,随我去前厅领赏。”
许芝芝眼中划过一抹窃喜,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跟在总管事的身后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往这边瞥了眼。
嘴边挂着的笑,似笑非笑。
这明晃晃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让好些人瞧不入眼,却又碍于许芝芝现在是孙管事的人,他们可不想被孙管事针对穿小鞋。
面对这一挑衅,唐乐安没什么表情,提起其中一桶厨余废料往外走。
她有预感,许芝芝早晚会因为自己的自大盲目,而引火烧身。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出手。
她只需要,静静地看戏就成。
.......
宴厅内。
“大夫人,人已带到。”
总管事双手束在身前,毕恭毕敬。
福安公主正同宁香郡主说着话,闻言敛了敛眉眼间的笑意,淡声吩咐:“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