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凝用瓷勺舀了清粥出来,“一年不算久,美好心愿要慢慢等。”她将清粥吹了吹,送到嘴边,这里清粥熬的普遍好喝一些,也不知是熬制时间够久,还是如何,在江南跟南祈都城她没喝到过如此好喝的清粥。
“不过阿爹阿娘在信中还提及另一件事。”南珵故作平常道,这事他原本不打算说,可话到嘴边不得不说,他难保这姑娘心中如何想。
陆绮凝见他欲言又止的,“什么事,你说。”
“就是本来外祖母与外祖母去到南祈都城,可喜可贺,但岳父岳母又担心榕城只有你我,会太过操劳,想着今年开春便过来这边,你我商议迁都至江南时,那边六位一合计,还是等江南皇宫建好后,直接迁到江南相见。”
陆绮凝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事倒是很符合一位母亲焦灼之心,又想让自个孩子展翅高翔,又怕孩子一人过得不好,总之两头愁。
“那今年我们就累些,等来年春暖花开时,举家欢庆,你我也能多六位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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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祈三年初夏,刚入四月,江南河中芙蓉出奇早开,在不久前,陆绮凝跟南珵将都城迁至这里,原先在榕城的官员跟士兵,也举家迁到这里,江南城一时间扩建不少,就连护城河畔对岸的小国也合成一个国家。
江南皇宫延续冥祈红墙青瓦,江南初夏的日头,足以在上午就把皇宫砖瓦烧得灼热,男女老少都不敢在殿外滞留。
陆绮凝跟南珵住的是‘时雨宫’,陆绮凝阿爹阿娘住的是‘月绒宫’,她外祖父外祖母住的是‘满梨宫’,她公公婆婆住的是‘同结宫’,还有一座空置殿宇,这五座宫殿是互有桥廊通着的,但彼此又互不扰之。
江南皇宫的后宫就这么几座大的宫殿,数不尽的小殿宇是给宫中下人所居住,除了这些,便是很大一座御花园,跟很多凉亭,还有湖上所建水榭数座。
午时,‘六位活宝’也不在各自宫殿用膳,全跑到‘时雨宫’主殿,五座大的殿宇都各自设有小厨房,御膳房膳食也送,但正点膳食悉数送到‘时雨宫’,而非其他殿宇。
‘六位活宝’是陆绮凝跟南珵二人窝在被窝里给起的。
用膳时,陆绮凝虽贵为帝女,位子还是坐在偏处,最中间两位是她外祖父外祖母,席间她跟南珵就默默用膳不讲话,就听着‘六位活宝’给二人传输当皇帝的经验。
之所以旁人称她帝女,而非女帝,也是有讲究的,她虽是顺传位,且当时两朝合并为冥祈朝,但原本南祈皇帝跟皇后,也位居太上皇与太后,那冥祈朝就有三对太上皇与皇后,辈分上乱做一团,只她称帝女,才可将此事规整顺通。
不过今日‘六位活宝’默契不讲有关朝堂事,而是阵线一致拐弯抹角说着另一件事。
“这用膳时怎么感觉冷冷清清的。”陆绮凝阿娘怀中窝着一只猫在睡觉,猫听到这话,“喵”了一声,“不是在说你啊,猫猫。”
“哎呀,连猫都知道喊一声。”白薇伸手在猫背上顺毛。
“要是有个小娃娃就好了,我们这几个大人也不用不着拿一只猫猫解乏。”
“这都冥祈三年了,也不知几时能抱上我重外孙。”
别看‘六位活宝’,其中三位男活宝都以老婆为主,剩下三位女活宝,一个宠妹妹,一个宠女儿,可以说是五位活宝都听陆绮凝阿娘的。
陆绮凝跟南珵夫妻俩,搭话也只是“快了快了。”
“可不能只快了,我这女婿眼瞅都二十有三了。”陆绮凝阿娘道。
陆绮凝迎了个笑,她十八岁,南珵二十三岁,早知道就让南珵在肚子里晚两年再生,她没让南珵说话,南珵要是一说话,三位男活宝可就坐不住,纷纷向着自个妻子了。
“阿娘放心,吟知会努力的。”
“你这孩子,一人努力怎么行,今日开始,你俩都把笑竹给开的调身子的药喝起来,别在隔三差五,何时想起何时饮。”
陆绮凝瞧自家阿娘样,看来是逃不了了,‘六位活宝’只一位三言两语的,她就是完败,不过也有喜事,就是笑竹,早早便被她指去太医院,今年已经成了太医令。
“阿娘,我跟郎君一定按时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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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陆绮凝阿娘身边的贴身女官,送来两碗一摸一样汤药,就在‘时雨宫’里看着二人一同饮下,并看着晴云将掌的灯全熄掉,而后这位女官就在殿外远处廊檐下值守,任凭晴云如何劝阻,都不顶用。
晴云心中叹了口气,默默朝那黑灯瞎火的殿内看了眼,姑娘啊,你可千万别点蜡烛啊。
这才戌时三刻,天正好完全黑下来,往日里陆绮凝到亥时三四刻才睡,这她怎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