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焰仰头又是一杯。
这一次,她掏出手机,拍了那瓶雪中熟成。
他曾说她站在那里就好,而她今晚决定走向前。
3,2,1,发送。
过了三秒,收到回复:“你别动,我过来。”
她笑笑,冰凉的杯子贴了贴滚烫的脸。
这一次,是真的有人在路上了。
顾长庚赶到小酒馆的时候,夏焰已经趴在了桌上,脑袋重得在胳膊上枕着起不来。
他轻声唤她:“夏焰。”
碎发迷了眼,她微睁着在凌乱的发丝间看着他。看他眉头紧皱,看他眸里尽是担心,看他头顶的琉璃灯在轻轻打转。
他说:“夏焰,我带你回家。”
她是跌落在海里湿了羽毛的夜莺,在阴暗的海水里浮浮沉沉,像是一只黑色的鲸鱼终是托起了她,挣脱开那些缠绕腰身和脚踝的水草,驶向远方。
她被抱着坐进车里的时候,看到车窗外有半个月亮。
夏焰被顾长庚扶进屋,玄关的小夜灯自动亮起来,而她向前几步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踉跄间,他从后扶着她的手肘,手心滚烫。
小夜灯只有三十秒,待她站稳,灯突然灭了,两人站在黑暗中。
她转过身,软软地向前倾,他连忙扶着她的肩,可是额头已经撞在他胸前,她闷哼一声。
仰起头,酒气喷在他颈畔。
顾长庚微微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说话间,小夜灯又亮起。
她抬起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出一根食指,指尖轻轻地抚过他的喉结、下巴、嘴唇、鼻梁……最后如流星划过眉毛,手一松,搭在他的肩头。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
灯又灭了。
从亮到暗的瞬间,她仰头亲他的喉结,顺着方才的路线,一路向北。而他一直绷着,没有回应。
在快要触到唇畔的时候像是全身力气用光,夏焰整个人向下一坠。
顾长庚将她的腰一提,低头吻过去。
漆黑的夜里,夜莺发出一声嘤咛,伴着黑鲸绵长的低鸣,在温柔的浪里穿梭。
两人的肩撞到了墙,发出一声闷响,那灯似是被惊醒,“啪”地又亮起。
抵死缠绵的吻才分开,重重地呼吸。
“顾长庚,”她的声音发颤,黑白分明的眼眸却清亮无比,她在光明里看他,眼睛里有星星,“你想跟我做吗?”
他怔了一下,双手压着她的腰让她远离自己:“夏焰,你喝糊涂了。”
而她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白色衬衣被她揉皱:“我想跟你做。”
什么Mr.Polaris,什么Horae,什么章尧……
统统去他的。
她决定今晚,现在,立刻,就要跟他做。
她将酒气渡给他,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焰伸手在一旁的柜面捞过手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塞他手里。
顾长庚脑子里“轰”地一声,哑着声问:“你买这个,要给谁?”
她扬了扬下巴,挑衅地说:“今晚谁来,就给谁啊。”
“夏焰!”他低吼一声,将她整个托起,抵在墙上。她扶着他的肩,双脚箍住他的腰。
“我给你三秒时间考虑,过了你就滚蛋,”她挺直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二……”
他咬着牙,手往下一沉,她最后一个数字便落入他的吻里,消失不见。而他的吻攀上脸颊,摩挲着她耳垂:“明天酒醒了,不要翻脸不认人。”
她笑了,眼尾带勾。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微微起伏的海浪明暗交错,那巨大的黑鲸托起自由的夜莺,在湿润的海风里,奔赴星河。
——
夏焰清醒的时候,已近中午。
迷糊间,她只记得他拿来杯子给自己喂水,还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好像是,夏焰你再睡会儿,我让林漫给你请假。
好像是,我用你的洗衣机把衣服洗了烘干。
好像是,我先回去公司,垃圾帮你带走。
……
记得一些,又不记得一些。
而比这些记得更清楚的,是昨晚从浴室到客厅,从客厅到睡房。
从地毯到床,又从床到飘窗。
她仿佛把这一辈子的脏话和荤话都说完,又哭又闹。
醒来,只觉得饿得虚脱。
只是觉得哪里有点怪,她并没有腰酸腿疼,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痕迹。
也许是,海浪终究温柔。
夏焰赶紧爬起来洗漱收拾,下楼匆匆吃了个快餐,就飞奔回公司。
两点还有个会,她没忘。
欧阳辰发过来的文档是来不及看了,她提前一小时到了会议室,打算先看看报告。
没想到一进会议室,里面坐了个人。
她差点将咖啡打翻,脸一热,昨晚的画面全数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