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后又觉得阁楼房梁花卉图案精美,便觉得可惜,于是找人修缮,今日刚好上去入睡。
阁楼不大,放下床榻和梨花茶几和屏风,还是绰绰有余。
床榻放在支摘窗边,稍微将窗推开,能一览月色。
江絮雾推开,正欣喜美景,却发现从这里能窥探到隔壁宅院的风景,正逢裴少韫在咳嗽,身子明明孱弱,还未痊愈,竟在院中沐浴。
她亲眼见到裴少韫解下外衫,松松垮垮的腰带落下,精瘦的沟壑肌肉,还有本钱的……
“唰——”江絮雾面红耳赤关上,怒骂她是故意的。
原本宽衣解带的裴少韫,耳力极好,仰头看向关窗的阁楼,见隐隐约约烛火透亮,依稀可见一名小娘子似乎在动怒,叉腰怒骂。
他哑然一笑,将衣衫穿好,他可没有露天沐浴习俗。
裴少韫回到内室内沐浴完毕,来到宅院,宋一给他端茶倒水。
“大人,茶。”
裴少韫轻哼了一声,小抿了一口,手里拿着一本卷宗,余光一直瞥向亮着烛火的阁楼。
宋一心领神会,陪他处理了一下政务,随后低声询问。
“大人你来长州足足有三天了,你是想……”
宋一知道大人来的长州任命州府是为了江絮雾,连州府的宅院都不愿意住,反而跑来这边住,原以为是为了小娘子,但这三天却什么都没做。
完全不像是裴少韫的行事作风。
而且大人上次用苦肉计,也没用成功。
大人不是输了吗?为何没有其他激烈行为。
宋一腹诽,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裴少韫泰然处之,抿了一口茶,低声道:“这次我想有耐心一点,况且……我梦到她不见了。”
他那段受伤的日子里,竟然梦到江絮雾死了。
向来对他避而不见,心狠的小娘子,怎么会骨瘦如柴,病死在床榻。
他每每想到这里,都想到梦中无数人指责他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去看她最后一眼。”
“裴少韫,你为什么不放过我阿妹。”
“大人,小娘子死前还惦念着你,你怎么就这般心狠。”
种种梦境,令他醒来,手心皆是汗。
原本想要采取强制手段,譬如,逼迫江絮雾杀了自己,要令她无法挣脱自己的想法,被桎梏住。
裴少韫头次意识到,如果逼她太紧,她是不是会死。
他后面又察觉到江絮雾上次面对受伤的他,有了心软的迹象,所以今日他刻意赤足踩在青石子上,狰狞凹凸的碎石踩得他皮肉出血。
裴少韫本该疼,可望着江絮雾蹙眉的模样。
他却在想,还不够狠,这点不足让她彻底心软。
宋一听闻这话,低声道:“大人梦都是假的。”
“你说得对,梦都是假的。”但那梦太真切了,以至于他放缓了对江絮雾的压迫。
裴少韫想到这,凝视着窗棂,仿佛在与江絮雾对话。
“阿絮,莫要,不然……不然。”裴少韫阖眼,遮住了眼底久违的阴鸷。
宋一听到他莫名其妙一句话,侧眸看去,惊觉大人好似又变回去了,可刹那,裴少韫睁开双眼,身上的戾气消退,继续处理政务。
他狐疑眼前一幕是他的错觉。
风清月朗,江絮雾睡得浅,碎金晨曦落在她纤细的白玉手臂,青衣推开门,见到她还在睡,正想要小心翼翼走近,将支摘窗阖上,避免打搅她入睡。
她刚动,垂落在床边的纤细柔荑的手动了动,而后江絮雾醒来。
白日盥洗后,江絮雾借着香料铺子的事,出了宅院。
与金掌柜商议了一下购沉香事宜,还有将香料融成香丸还有用香料做成一些体己贴身物,譬如花梨木香的香匣子,“把这些做得精美些,再对外宣称说是京州近日流行的样式,吸引一些富家太太和小娘子。”
她来到长州,发现这里的香料买得单调,远不如京州的烦琐,什么香料做成案台雕花,还有香丸被模具压成梅花样式……
诸如此类。
她可以利用这点,吩咐金掌柜用这点做噱头,再去找工匠师傅去做模具,她料想这往后生意应当有赚头。
江絮雾从金掌柜那头出来,听到街头巷尾在商议,新来的州府大人。
“据说是从京州来的官员,一表人才,今个在官衙审案子,听说是审章家老爷的死。”
围观百姓当即去看热闹。
江絮雾懒得去看裴少韫和青衣回去的路上,遇到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她侧身避开车马,却不想其中有一辆车欲掀开布帘,她还未来得及看,就见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随后她被人抱了满怀。
“小娘子。”
抱梅哭哭啼啼抱着失而复得的主子,江絮雾惊讶,见她哭得伤心,用娟帕帮她擦拭眼泪,刚好沈长安从另一辆车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