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处理好了。”
“是。”宋一上了车舆,将江絮雾在牢里的一举一动都告知给他家大人。
“还以为她真是为可沈长安愿意坐牢狱之灾,原来还是指望着别人帮她。”
虽然这件事,是他逼迫江絮雾不得不作出选择。
可江絮雾宁愿在其兄,也不愿意求他,当真不得不说,她的算盘打得很好。
以为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吗?
裴少韫半垂下眼眸,遮住了阴鸷,捻着腰间的香囊,“你再安排几人守着大牢。”
“遵命。”
“江辞睢那边继续瞒下江絮雾的消息。”
“还有青衣,让青衣守着江絮雾。”
……
裴少韫吩咐完后,便吩咐车夫转道去往大理寺。
大理寺内。
沈长安身上的囚服有血迹,面色虚白,可他依然坐在挺直。为他上酷刑的是一名面色白净的太监,裴少韫走近时,认出来他是皇后身边的王公公,恰巧他听见王公公尖细的嗓子拉长。
“沈大人要是再不招,正年六月二十九,皇上秘密招沈大人入宫,而交托你的东西藏在哪里?别怪本公公动用私刑。”
王公公一边说,一边从刑具抽出皮鞭,正想吩咐狱卒将他绑在邢台上。
这时,裴少韫慢悠悠走来,王公公走来,见到是他,卑躬屈膝地笑道:“裴大人不是琮阳县了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原本波澜不惊的沈长安,猛然看向了裴少韫。
裴少韫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唇角牵扯讥讽的笑意,对着王公公道:“我跟沈大人还有事。”
王公公心领神会,但是想到皇后的吩咐,踌躇在他耳边道:“沈大人皮糙肉厚,我用了刑,他就是不招,听说裴大人审讯犯人有一手,不知裴大人可否能出手帮忙。”要知道裴大人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
可裴少韫轻咳几声,“本官近日有点身体不合适,实在是不堪此任。”
王公公看他昔日温润的郎君,因前段时日受伤,变成这副骨瘦如柴的样子,说起来,人瘦成这副模样,怎么气质也截然不同了,他暗自腹诽,但见他这般推托,自是不敢再多加请求。
待张公公走后,裴少韫便来到沈长安的面前,“沈大人,如今看起来甚惨,也不知江小娘子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不会伤心过度。”
提及江絮雾,沈长安仰起头看他,“她跟这件事无关。”
“可她被你牵连了,沈大人若是没有能力,就不要逞强,不然只会害了身边的人。”
裴少韫居高临下睥睨他,见他面色沉稳,一双手攥紧,心中不免耻笑。
“你可知道因为沈大人缘故,牵连她要从千里之外的琮阳县,奔赴到京州,下放到大牢。”
他每说一句,沈长安的脸色凝重得要拧出墨汁。
“是我的过错。”
裴少韫冷笑,想到这一路她如何关心沈长安的下落,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愿意求他,他心中满腔的愤怒。
一个懦弱无能,只想守着自己的路,不懂变通的人,怎么会让江絮雾这么欢喜。
偏偏事实就是这般这样。
裴少韫戾气横生的,瘦削的脸上配上阴森的气势,着实吓人。
“既然沈大人知道自己的错,本官也就直说,大雍律法上,若有官员被判刑,祸事将牵连其家人。轻则流放,重则刑场相见。”
沈长安握紧了双手,后背挺直,犹如竹节清高。
“所以,裴大人是想我写和离书吗?”
沈长安不是傻子,从见到裴少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一旦说出口,在听到裴少韫轻笑道:“沈大人,你还是很识趣。”
他郁气难消,想到答应要陪在她的身边的期愿,今时今日,竟不能履行。
沈长安忽然生出一股对于权利,对于眼前不能改变的迷惘。
若是他不坚守本心,他是否能在她的身边。
沈长安吐出一口浊气,裴少韫再一次轻声道。
“沈大人,你决定好了吗?”
沈长安:“笔墨纸砚。”
裴少韫:“早已备好。”
他犹如胜者,居高临下地睥睨一身伤,跪在潮湿地上的沈长安,看他一字一句写出和离书,心情愉悦。
待到墙壁上的烛火烧到一半,沈长安搁笔落下。
笔墨未干涸,裴少韫已然抽走,觑了一眼笑道:“沈大人的字迹倒是刚劲,赏心悦目。”
沈长安一言不发,眼睁睁地见他要走。
“裴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
裴少韫心情尚好,侧身瞥他,“沈大人想问什么?”
“你对阿雾到底是何想法。”
“我对她只是一往情深。”若不是一往情深,不然他怎么会百般对一个小娘子万般谋划,甚至还对她明明伤了自己,恨得牙根咬咬,却在见面后,竟是想她怎么不多看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