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雾惊讶过后剩下满心欢喜,抱梅怎么也在,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头脑发胀,根本撑不开眼皮子,只能默默感受被抱梅,细心照顾。
待她终于清醒,便是在一声鸟叫声中醒来,她还以为回到了山庄,惶恐不安爬起来,发现面前是玉刻湖光山色屏风,挡住了她目光,再往侧边是梅花样式的窗棂,一眼望过去,入眼绿意盎然。
江絮雾后知后觉,山庄没有这样的景色,回忆顿时涌上心头,江絮雾想到昨日发生的点点滴滴,这才想起,她回到阿兄的身边。
一想到阿兄,她迫不及待地下床,想要绕过屏风,耳畔传来外头争执的声音。
“你想让我阿妹跟你一去琮阳县,那里地处偏僻,我阿妹跟你去岂不是受苦受累。”
江絮雾心生好奇,阿兄这是在跟谁说话,她披上外衫来到门边,继续听着走廊里的对话。
走廊外,湘竹卷帘半垂着,点点碎金拢在其中,颇有别样雅致。
但站在廊檐下的两人,并无欣赏之意。
古板沉闷的沈长安,依旧一袭浆洗发白的素衣长衫,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露出郑重的表情。
在江絮雾当夜回到江辞睢的身边,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可江辞睢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江絮雾。
沈长安知道后,并不气馁,日日来拜访。
前几日他被言官弹劾,皇上近日的政务都交给了皇后,皇后得知此事,派人调查一番,最后贬他去偏远的地方当县令。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流放,前途尽无,前面还溜须拍马的人,眨眼间,他又是孤家寡人。
所以江辞睢想不到,这样没有前途的人,为何敢来凑到阿妹的面前。
江辞睢无法理解,但他同时明白裴少韫有皇后撑腰,指不定这次贬他去当县令,是裴少韫的主意。
可惜阿妹那日应该多射箭几次,让他最好死在那天,而不是掉了半条命,在裴府养病,还折腾这些事。
江辞睢想到裴少韫,面上流露不满,原以为裴少韫身后的人是皇帝,所以之前他不敢贸然对裴少韫动手,只能压着阿妹被他抢走的消息,眼下知道他是皇后的人,那剩下的他就不用束手束脚。
他一定要裴少韫的性命,帮阿妹报仇。
江辞睢想得深,见他还杵在面前,不走,心下更不满,“沈大人,你也知道我阿妹前些日子的遭遇,所以你还愿意吗?”
“小娘子遭遇的一切,都是我保护不周,是我的错,我一心弥补,为何要在意。”
他面色坦荡,脊背犹如竹节挺拔,目光坚毅。
“哪怕我阿妹已是妇人。”江辞睢在之前带回阿妹就知道阿妹那段时间的遭遇,痛心疾首后更加憎恶裴少韫。
沈长安负手而立,枯燥,从不流露人前情绪的郎君,割裂出身上枯燥四方烟台的一角,露出凹凸不平一面,再次郑重地拱手。
“她是我的妻,我只有珍爱,若是有嫌弃万分,便是畜生都不如。”
江辞睢见他说得快,想到琮阳县地处偏僻,他正要拒绝。
谁知大门敞开,他们一愣。
江絮雾披着长衫走了出来,面色温和地道:“阿兄,我愿意跟沈大人一同去。”
她话音落下,眼眸看向了伫立在廊檐下的沈长安。
沈长安瞥来漆黑的眸子,见到江絮雾身着不妥,他迅速别过脸,耳垂似熏红。
江辞睢闻言,却不肯同意。
“你是我的阿妹,我不会允许你去偏远地方。”
江辞睢固执己见,两人因此第一次有了争执,在沈长安离去,她还想找阿兄商议,可阿兄避而不见,处处躲着她。
江絮雾见阿兄这般行径,她心知阿兄的倔强。
于是在湖边窗棂,吹了几天的冷风,又把自己熬得病倒,需要大夫来看病。
江辞睢忍无可忍,在夜幕落下时,来到她的院子。
他将江絮雾带回来,担忧半死不活的裴少韫还有闲心思抢走阿妹,便将阿妹藏在公主名义下的宅院里。
可这几日,见江絮雾心里都挂念那个穷酸官员,甚至要跟他一起离开,他对沈长安诸多不满。
他开始避而不见她。
但江絮雾竟然为了沈长安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江辞睢更加恼怒,可他拿江絮雾没有办法,这是他的阿妹。
当他绕过玉刻湖光山色屏风,见到阿妹瘦削的小脸,心疼涌入了心间。
他望着阿妹苍白的小脸,粗糙的指腹捻了一下,将江絮雾从梦境中惊醒。
“阿兄。”她支撑起身子,看到江辞睢坐在床边,知道他来的意图,挤出温顺的笑容。
“你别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沈长安。”他冷哼一声,江絮雾莞尔一笑,“他是个好人,值得我托付终身。再说阿兄你也希望我能嫁给对我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