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雾见他走后,再看躺在床上昏迷的裴少韫,心烦意乱地端起瓷碗,继续给他喂。
“如果你不喝的话,我割下你的肉。”
见他一动不动,江絮雾身子凑近了些,许是身上的梨花香味过重,江絮雾惊喜地发现他唇动了动,她立马将汤药灌入进去,为了防止他吐出来,江絮雾拿着绢帕抵在他唇边。
可他之后温顺地没有吐出来,像卸了獠牙的蛇,任人宰割。
江絮雾一勺一勺地舀出来喂给他喝后,吩咐婢女们进来收拾,而后江絮雾在宋一的威胁下,暂时只能待在他身边。
屋内四角点上了莲花托底的银烛灯,江絮雾双腿曲起,靠在床边,手里翻阅起几本书卷,屋内静谧只剩下蜡油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絮雾原以为他会昏迷很久,也就没有多关注他,直到半夜醒来,才发觉自己躺在屋内另一张的床榻上,她被惊醒地回望过去,只见之前昏迷脆弱的男人,披着素衫,坐在案几前,翻阅起她之前看的书。
她想起之前绘制的海棠图,忧心忡忡地担心被他看出端倪,起身走到他的跟前,状若无意地挡住在烛台前,遮住了他一大半的光。
“你不是身体不适,怎么这么快下床。”
江絮雾一双剪水秋瞳,望着他,在昏黄的烛光下,多了几分柔美,裴少韫身子动了一下,肩胛骨传来的疼痛,令他咳嗽了一下。
她见此,担心地往前,顺势袖口一甩,案几上的书卷和这几日她作画的一些小画像全部落在地上。
“你要不继续躺着。”
“小娘子怎么对我这么关心。”裴少韫若有所思地瞥见她,却见江絮雾理所当然地道:“你侍卫威胁我,要是你过得不好,我的性命倒是有问题。”
江絮雾的恼怒也不知是否打消了裴少韫的狐疑,总之裴少韫轻描淡写地一句,“哦。”
看似将此事揭过去,江絮雾心里放松下来,趁着这个机会顺势问了一句,“裴大人你怎么好几天没回来,还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裴少韫搁下书卷,俊朗的面容下,在这几日都瘦削了点,看样子过得应当不好。
江絮雾心里猜测,却听闻裴少韫直言:“我这身伤势,倒是拜小娘子的兄长所为。”
“我兄长?”
江絮雾一听到兄长,紧张地抬眸,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面容。
她心中暗道不好,“我阿兄做了什么。”
裴少韫哑然一笑,“江小娘子别担心。”
“你阿兄只不过是想陷害我,利用三年前我办的案子,再以重查旧案的名义,审讯逼问,想问出你的下落。”
裴少韫说这话时,身上的长衫飘飘,再看他面色霜白,活脱脱是被老虎吃掉爬上来的伥鬼。
“所以我阿兄他?”
江絮雾见他这般模样,心神不宁,可裴少韫则是含笑地看她。
“明明我被诬陷,小娘子为何率先关心江辞睢。”裴少韫虽还是含笑,可他直呼江辞睢的名字,江絮雾想也不想地后退。
可这时裴少韫勾住她的腰间粉紫柔丝串明珠带,一个察觉不当江絮雾被困在他的腰间。
烛火几乎要被推开,裴少韫修长的手扶正了烛台,在窗外细雨斜风里,江絮雾呵斥他,“你在干什么?”
“小娘子为何不关心我。”裴少韫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不愉,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
江絮雾不明所以,“你不是没死吗?”眼见他搂着自己的腰加紧力道,江絮雾转而换了一套说辞,“我其实是担心你的,你看都是我给你喂的药。”至于是被宋一威胁的话才喂药的话,江絮雾并没有说出来。
裴少韫果然被取悦到,松开了几分力道,才娓娓道来,“可惜江辞睢没算到,我早早就等着他,所以等他要对我严刑逼供时,枢密使的人赶到,你阿兄也被人赃并获,估摸没有一个月的时日,他倒是很难出来。”
江絮雾面色惨白,裴少韫见她这副担忧的模样,心中恶念陡然横生,“明明始作俑者是你阿兄,你怎么这么担忧。”
“他是我阿兄,再说若不是抢走我,阿兄也不会怪你。”江絮雾病怏怏地垂下眼眸,心里全都是关于阿兄的事情。
裴少韫却扼住她下颚,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意,“可小娘子本来就是我。”
江絮雾别过脸,而裴少韫还在她耳边道:“你知道你阿兄怎么对我行刑的吗?他本来是用鞭刑,而后见我不松嘴,用对我用于梳洗。”
裴少韫说这话,没有怨恨愤慨,犹如局外人,令江絮雾察觉到古怪,狐疑地看他。
“这一切是不是你的苦肉计。”江絮雾清楚地看到他身子一顿,好歹与他做过夫妻几年,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