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建英一愣,然后露出一个略带窘迫的笑容,“这话是咋说的呢?早晚咱都是一家人,你还信不过我呀?”
“我当然信得过了。”连心低头,慢条斯理将那张收据叠了又叠,“我听大娘你意思好像不太愿意,是不是信不过我呀?怕我拿着借条追债?”
曲建英急忙摆手跟连心分辩,“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人用钱还得打借条,怪见外的。”
连心抬头朝她温婉一笑,“大娘也信得过我就行,你先待着,我去把大爷叫过来。”
说完她抬脚就走。
曲建英坐在炕沿上愣了好一会儿,跟王金秀大眼瞪小眼半天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连心去得快回得也快。刘宝昌进屋时对王金秀尴尬地笑笑,看曲建英一眼默不作声地坐到她旁边。
连心写借条的时候曲建英跟刘宝昌嘀咕,“你说这孩子也太小心了,自己人还得写借条。”
连心顿了下,放下笔转身对曲建英说:“这样吧大娘,我在借条上写上,婚后这房子如果落在海明名下这张借条就作废,怎么样?”
曲建英急忙推拒,“这也太麻烦了,你该咋写就咋写。”
连心点点头,在借条后边加上这句额外的话。
曲建英和刘宝昌把那张借条看了好几遍才签字画押,连心接过借条马上就将收据递了过去。
王金秀笑着打趣,“这回肯定赶趟儿,现在去大队部兴许还没下班呢。”
曲建英连忙就坡下驴,“对对对,那我们这就走了,再磨蹭下去真赶不上了。”
王金秀亲亲热热将人送出门去,回屋之后抓着连心的胳膊不住上下打量她,“啧啧啧,我真没看出来,大丫你行啊,不光脑子转得快,拿话堵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刚才她拿收据换借条这套操作,简直行云流水、登峰造极。
真正目的藏起来不直说,一步一个难题抛出去让曲建英解决。曲建英既不能让刘海明马上把户口转回来,又不能让他立刻就跟连心领证,家里明摆着没钱还债,所以她才问连心那句信不信得过,其实还是想把两万七略过去不提。
好在连心稳得住,压根不接她这茬,反倒把信任问题抛回给曲建英。曲建英肯定不会说自己信不过她,于是连心顺理成章地拿到借条。
这里边一环套一环,接话、反问都十分有技巧,王金秀压根想不到连心居然这么有心计,这还是她那个面嫩心憨的外甥女吗?
她原本以为曲建英哭一哭再装一装穷连心就要心软呢,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摆了曲建英一道。不对,不应该说摆了她一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写借条更没毛病。
连心将那张收据珍而重之收好,语气淡淡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哪有人光长岁数不长脑子的。”
手机这时传来几声短信提示音,连心点开收件箱,最上面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姐姐,确定,他跟女人吃饭,生气,打吗?
连心回复:你别管,当做没看见。
过后想了一会儿,她又发过去一条:能拍照片给我看一下吗?
收件箱再没动静。第二天上午连心打开手机发现收件箱里静静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借到了,地址,给你。
连心轻舒一口气,然后低头一字不落将小南风的地址发了过去。
第186章 大男人怎么能张嘴跟女人要东西
第二天是个周末,上午连心破天荒接到了刘海明的主动来电。
部队的公用电话鲜少有不排队的情况,说话不方便,所以以往打电话总是连心问什么刘海明答什么。这次有点新鲜,刘海明用的不仅是镇上的收费电话,他的话还不是一般的密。
密到什么程度呢,两个人角色完全对调,连心只需要嗯嗯啊啊给个反应,刘海明那边就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刘海明问连心:“听说你那个房东出车祸没了?他媳妇孩子在你那儿住着?”
连心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一个字,等着刘海明接下来对她进行讨伐。
昨天写借条时曲建英一直敢怒不敢言,回到家里肯定跟刘海明诉苦、叫屈了,不然他怎么会主动打来电话。以连心对刘海明的了解,他问佟卫东的事就跟曲建英昨天来要收据前东拉西扯一样,都是铺垫。
没曾想刘海明不按连心想的那样来,他似乎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孤儿寡母是挺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连心抿抿唇,有些摸不准刘海明的脉。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一个战友,这几天家里人生病抢救,他每天心急火燎地往家里打电话问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连就那几部电话,打电话的人还多,没招儿,我们几个同期的战友最近都在帮他排队呢,周末才出来透口气。”刘海明停顿一下,没等来连心的回应,只好接着往下说:“你是不知道,他那样子特可怜。我们几个老战友私底下盘算着,把几个人的津贴凑一凑,买个小灵通大家伙一起用,这样就不用花时间排队了,家里打电话找人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