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开窍,偏把这些屁话窝心里,当回事,不是便宜她们了?”
海云舒颇感意外,少阳肯与她讲这些,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我不会把这些闲话放心上。”
少阳对这种事,看得透:“我看江成璟对这傻丫头不怎么上心,只是图她家的官声。政治联姻,不都那么回事嘛。”
正说着,转过一道壁墙,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佛堂屋脊上雕刻着好些菩萨仙人,慈眉善目地俯视着过往的香客。
海云舒跪于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一求,父母康健,年岁长久。
二求,琮儿无恙,平安长大。
三求,她……
算了,为自己有什么好求的。
海云舒双手将三炷香平举至眉齐,以额抢地,拜谢神明。
寺中有座功德碑,密密麻麻地刻着不少香客的姓名。
海云舒记得,上一世,她捐钱修庙宇,把珂儿的名字刻在碑上,日夜祷告,想为他求一个好前程。
后来,珂儿真得高中探花,她即使在病中挣扎,也要到武陵寺还愿。
岂料,三炷香烧起来,皆是短折而烬。
海云舒当时不明白,还以为是自己的病耽误了还愿,惹得菩萨怪罪。
如今,她倒是大彻大悟。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海云舒走到功德箱旁,将银票放进去:“小师父,麻烦帮我刻个名字。”
小沙弥将纸笔推到她手边:“施主请写下来吧。”
海云舒提笔,一手的簪花小楷,柔美清丽。
——程琮。
小师父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第33章 色戒
海云舒这时看到香案上放着一个荷包,绣工精美,还是鸳鸯戏水的绣样,小女儿家的心思表露无疑。
一看就知道不是僧侣之物。
“施主认得此物?”
海云舒:“好像在哪见过。”
“是刚才一男一女两位施主落下来的。”
海云舒想起来了,刚才好像是挂在江成璟身上。
“施主认识这荷包的主人?”
海云舒忙摇头:“不熟。”
“那算了,我本着施主要认识,帮我还给他们。”
海云舒想了想:“这倒也无妨,小师父若信得过,我可以代劳。”
“真的?那太好了。”
小沙弥递给她。
沁姑娘虽然眼盲,但心灵手巧,这一个荷包绣下来,不知要废多少时日功夫。
心不在焉,总觉得手里沉甸甸的,也没注意自己走得是哪条羊肠小道。
弯弯绕绕,险些迷了。
“你刚说跟谁不熟?”
身后徒然一声。
海云舒回头,诧异道:“你?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江成璟半倚在石栏上,手里还摆弄着一根狗尾巴草,像是晕乎乎的。
“我要是走了,不就听不到你那没良心的话了?不熟?你想跟谁熟?怎么个熟法?”
无聊。
海云舒把鸳鸯荷包塞到他手里:“沁姑娘给你的,好好带着吧。”
江成璟随便摆弄了两眼,丢到她怀里:“我刚给扔了,谁让你又捡回来的?”
离得稍近,闻到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
他两指捻了捻,比划:“就一点儿。”
印象中,江成璟的酒量就很差,而且几乎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们玩躲迷藏,小伙伴都回家吃饭了,也没见他出来。
往后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江成璟的人影儿,后来家丁才发现他是躲进了酒窖,贪玩吃了两口酒,就直接醉倒了。
委实人才。
“佛门净地,你破这酒戒,也不怕佛祖怪罪?”
他面色泛红,笑得轻缓:“酒戒又如何?就是色戒,该破也得破。”
海云舒无语,再把荷包塞给他:“揣着吧,好歹是人家姑娘一番心意。”
“她若有心,嫁给我就行了。这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没必要。”
一瞬间,她又有点同情鲁若沁了。
海云舒知道这都跟自己无关,可还是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要娶她?”
江成璟拔着手里的草,百无聊赖:“这理由可多了。她爹是先帝宰辅,门生故吏遍天下。”
“还有呢?”
“还有……”他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她长得也不差,我不吃亏。”
恐怕最重要的那条,他没说。
鲁若沁心思单纯,又有眼疾,娶回家当个傀儡王妃摆着,他自然活得潇洒快活。
酒意渐浓,江成璟深陷其中:“实不相瞒,这才是我第二次见她……第一次吗……”
他似乎在回味:“还是跟你的第一次够味儿。”
海云舒脸刷得红起来。
见他这副喝醉轻浮做派,想理论个什么,只怕也无济于事。